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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之后,八帐里的十个人坐在两张床上围了个圈。
各自手里都端着骨头汤,边喝边商量明天打猎的事儿。
梅淮安今晚也没出去夜练了,毕竟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他刚才在外tຊ面已经打了几遍拳,今晚准备歇一下,明天好精力充沛的去进山打猎。
手里的骨头汤只撒了些盐巴,味道就已经很鲜美了。
也有可能是他太久没吃过好东西,一碗骨头汤喝着都是美味。
外面寒风呼啸,帐篷里还挺暖和。
胡三豆端了个炭盆放在帐篷正中间,上面还煨着刚才没吃完的几只烤番薯。
众人都刚洗过澡,帐里的味道是骨头汤掺杂着皂荚的味儿。
梅淮安端着骨头汤坐在李金斗床边,一条长腿伸出去,刚好能烤到炭盆。
李二妞洗完澡懒得穿袜子,这会儿脚丫子凉丝丝的就要蹬在他安哥膝头上烤炭盆。
梅淮安偏开膝头躲了两下,看这小二货还要伸过来,他就烦的作势要踹他。
李二妞就是贱的,把人惹毛了起身就往旁边的床上蹦。
“哎嘿没踹着!石头哥,让我进你被窝暖暖!”
何石头是个爱干净的小兵,伸头看一眼:“你脚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我刚跟安哥一起洗的,你看!”李二妞翘起来展示他的脚丫子。
何石头看了一眼这才点头:“行吧,只暖一会儿,商量完就回你自己床上去。”
“好嘞。”
李二妞往人被窝里钻的那叫一个熟练,估计是在被子底下又把脚塞人何石头腿上了。
何石头翻身而起,按着就准备收拾这小子。
“石头揍他,这小子天天人嫌狗厌的,马见了都想踢他两脚。”
“啊哈哈哈——石头哥,别挠痒痒!”
帐里笑笑闹闹的,大家也都喝完了骨头汤。
这段时间,小八帐里的几个男人处的都挺好。
男人们在一起相处比较简单,忙的时候一起干活,闲的时候凑一块儿聊聊天,关系自然就突飞猛进了。
按照八帐老大哥李金斗的话来说——都是兄弟嘛。
“别闹了,快些喝完咱们商量正事儿。”
那边的胡三豆到底是帐长,虽然年纪不大,但责任心很强。
他说完这句后,哥儿几个就都丢下空汤碗坐近了些。
梅淮安也把刚喝完的碗放在一边,掰了半只烤番薯,吹着气慢慢剥皮。
胡三豆把双手放在炭盆上烤着搓了搓,声音有些雄糙。
“一帐二帐和四帐的帐长,刚才我洗完澡出来见他们了,险些吵起来。”
这话刚说出口,梅淮安就皱了皱眉。
......
就算大多兵将们都好相处,但总有些嘴贱的人爱找不痛快。
一帐有个长的跟大马猴似的小兵,在山上干活休息的时候,溜达到他们八帐荒地里来。
见了梅淮安张嘴就是——
“哟,还真长的不赖,最近都说我们二队来了个小白脸,我心说还能有谁比李二妞更小白脸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们说的小白脸不是看谁行为娘们唧唧,指的是谁脸蛋漂亮。
但长相是天生的,梅淮安受一句‘小白脸’就算了,只当是被夸皮相好。
但这大马猴打量他的目光实在恶心。
后来也没怎么着,他拿石头帮大马猴松了松牙而已。
嘴贱得治。
那大马猴就是因为瘦小,所以才叫大马猴。
被梅淮安按着脑袋压在地上,用石头砸了满嘴的血没力气还手,捂嘴嗷嗷着就跑了。
回营那天晚上,一帐的帐长马戎就找上门来,说是要替他的兵讨说法。
胡三豆跟梅淮安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是了解不少。
心说这梅氏太子平时在帐里话不多,行事也十分低调,并没有仗着自己从前是太子就要如何如何。
也不是个能随意跟人打起来的不稳妥脾性,于是就拽着梅淮安问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打他干什么?”
“他嘴贱。”
“......”
胡三豆就大概明白了,去马戎面前也没说出半句软话,撂下一句。
“回去问问你的人,为什么跑我八帐地盘来上赶着被砸嘴,他要能说出个一二三,你再回来找我。”
马戎皱着眉回去了,再也没来过。
原本这事儿是过去了,但大马猴的同乡在二帐,姑且称之为二马猴。
二马猴来给同乡‘报仇’,还领着两个二帐的兵,都是高壮体格。
把梅淮安堵在山上的石头后面,连同李二妞一起堵在那儿了。
这回没怎么废话,三对二,又打一架。
不,准确的说是梅淮安一打三。
因为李二妞只挨了一拳就躺那儿了,鼻血能流成八字胡的形状。
梅淮安一打三肯定打不过,但他出手狠,硬是拽着二马猴把人左胳膊卸了,脱臼伤。
二马猴带的那俩壮汉本来还要还手,但梅淮安当时一脸鼻血,发了狠的抄起铁锄头来。
“你们再过来一步,咱今天死这儿!”
就这一句话,那俩壮汉兵怕把事儿闹大,架着二马猴就跑了。
这场架没那么好了事,毕竟娇弱的二妞回去之后,头晕了两天,惊动了李将军。
李万吉把打着石膏的二马猴以及那俩壮汉,还有梅淮安,一人踹了一脚。
罚他们四个人在雪地里扎马步站了两个时辰。
临走的时候还训斥——
“有本事跟贺将军出城迎战岭南军去,天水关外面虎视眈眈,你们倒是会窝里横!下回再打架就全他娘的滚蛋!”
岭南军没有真跟渭北打起来,但天天都有骑兵在天水关外面晃悠。
就像癞蛤蟆趴脚背,不咬人但恶心人,听说贺绛天天吃睡都在城墙上,没下来过。
梅淮安这边,本来事情到这儿终于算完了吧,但二马猴吃了亏,心里还是不忿。
明着不敢找他打架了,就暗地里使绊子。
为了不叫人逮住把柄,还特地找了四帐的几个兵,使得全是下作招数。
比如——
他刚烧好的洗澡水,转个身就被人踹翻了。
晾在外面的厚袄,晒了四五天都没晒干,被人泼了水和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