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榆桑报道的最后一条新闻,是黄榕晖的死讯。
从那天起,她再也拿不起笔去写下任何报道,便选择从前线下来。
一代明星记者就这么沉寂了。
闺蜜问她:“这样值得吗?”
她笑得坦然:“也许这就是命吧,算不上值不值得。”
五年后,她却意外遇到了活着的黄榕晖。
发现他……早就结婚了。
……
黄榕晖去世的第1999天。
凌晨两点,成榆桑坐在工位上加着班。
一旁的几名同事熬不住了,打着哈欠准备下班。
“榆桑姐,你别太拼了,还是身子要紧。”
成榆桑灌了一口咖啡,轻笑道:“没事,你们路上小心。”
那几位同事离开了,远远还能听到几句议论声。
“五年前,她可是记者圈子里的台柱子,如今退到后期没了升职空间,估计也急了吧。”
“要不是当年黄榕晖死了,她也不会这样。”
“那时他们可是要结婚了……”
声音渐渐远去。
成榆桑的心一阵泛涩,放在键盘上的手止不住轻颤。
她看向桌上的相框,一个俊朗的男人将她搂在怀里,照片里的自己笑得灿烂,格外风光。
再转眼,镜子里的自己双眼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眼中只剩下疲惫。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成榆桑想不起来,只知道自从黄榕晖在战场上中了榴弹身亡后,整个世界都塌了。
战地记者身死,幸运的能带回来几块残肢,不幸的直接烧成齑粉,什么也找不到。
当初,成榆桑和黄榕晖一起去的前线。
榴弹砸过来之后,她护着工作设备紧急撤退。
但一回头,黄榕晖却不见了踪影。
成榆桑无数次要回去找他,但是被其他同事强行拉走了。
最后,她只能守着那个空墓,整整五年。
心沉止水。
成榆桑费尽了力气,才从回忆里慢慢拔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敲击着手中的键盘,再次投入工作中。
只有身处忙碌状态,她才能自我麻痹地暂时忘记黄榕晖的死。
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自己,用痛苦让自己活下去。
也许,死在五年的人除了黄榕晖,还有成榆桑。
第二天,公司。
领导直接来找成榆桑:“小成,京城那边有个采访,公司人手紧缺,你去顶一趟!”
成榆桑来不及拒绝,就被采访队伍架上了车。
发言会现场,成榆桑一进来就宛如隔世,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进入这种场合了。
这么多年来,她没法进行面对面采访,抖着手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必须要有所改变才行。
可是太难了。
面对闪烁的摄像机,还有一个个举止干练的记者已经手持话筒准备就绪。
成榆桑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照片项链,打开了看了一眼。
照片里黄榕晖的笑容,好像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那是你的丈夫吗?”身边一个女记者突然开口问道。
成榆桑侧头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女记者。
她的铭牌写着“韩雅艳”三个字。
再看她的脸……
成榆桑莫名觉得熟悉,仔细一看自己的眉眼和她有点相似。
只是这位记者面容英气,五官比她更加大气一点。
面对韩雅艳的问话,成榆桑点头应下了。
虽然她和黄榕晖还没来得及办婚礼,但在她心目中自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韩雅艳笑了笑:“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照片里的人,和我的丈夫有点像,所以才惊叹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时,成榆桑才注意到她的中指已经戴上了婚戒。
她刚要说话,发言会就开始了。
成榆桑收敛心神,紧紧攥着项链,认真听着台上的发言,但手中笔一顿,她依旧写不出一个字。
好在公司同事知道她的问题,主动揽下撰稿的活儿,让她从旁协助即可。
一场发言会结束,成榆桑全身都是冷汗,想先出去透透气。
她刚走出来不久,看到韩雅艳也离开了会场,朝着广场边站立的一个高大男人走去。
韩雅艳很自然地挽住了男人的胳膊,笑靥如花亦如从前的她。
成榆桑心想,那应该是她的丈夫吧。
从前每次采访完,无论多晚黄榕晖也会来接自己。
想到过往,成榆桑不禁有些低落。
如果黄榕晖还活着,他应该也会在这里……
成榆桑刚要收回视线,就浑身一僵——
那个男人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和黄榕晖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