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逐一往下看，很快便和胡大姐选定目标。
胡大姐把笔记往腋窝一夹，“走，我们现在出发收集素材。”
看着风风火火的胡大姐，言笙拿上笔记本小跑着跟上去。
胡大姐和刘科长报备了一下，便带着言笙往家属楼去，边走边给言笙介绍家属楼的情况，哪户人家性子好值得结交，哪户人家难缠等等。
同时，言笙也对胡大姐的受欢迎程度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没工作的职工家属们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每个人手里都不闲着，有的缝缝补补、有的纳鞋底、有的糊纸盒等等。
走个三两步就有人亲昵地胡大姐打招呼，胡大姐也都一一应答跟人寒暄，一路下来就没有胡大姐不认识的。
胡大姐朝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妇人道，“许婶子，有空吗？上您家聊聊。”
正跟人唠嗑的许婶子把纳了一半的鞋底收获笸箩，一手拿着小板凳，带两人往家里走。
“有空，怎么没空，闲着跟人唠嗑呢。”
胡大姐一把抱起许婶子才两三岁的小孙女儿，言笙往小女孩手里塞了一颗糖。
小女孩接过糖，直往胡大姐怀里钻。
一进门胡大姐先是给言笙和许婶子互相做了介绍，然后对着许婶子一番寒暄、关心对方的身体、家人情况、家庭情况等等，然后才慢慢进入正题。
许婶子高兴地站起来，两只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真的啊，厂里要宣传我家大兵？这，这是真的吗？”
往年厂里宣传的都是先进个人、先进集体、三八红旗手等等，从来没有单独宣传过其他职工，更遑论职工家属。
许婶子是机械厂食堂徐大厨的妻子，两人有两儿三女，均已结婚/嫁人。
大儿子徐兵从小就有一个军装梦，她家老头子手把手教他厨艺，想让他继承父业，哪知道他竟然偷偷报名去当兵，后来分配到某海军部队到某海岛驻扎。
说起大儿子，许婶子是既难过又骄傲，刚开始那几年难啊。
大儿子去当兵三年没回过家，信里只说是在岛上训练，多的一个字都不说，每年中秋节和过年许婶子都是看儿子寄回来的信偷偷抹眼泪。
不过徐兵也争气，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兵做起，然后慢慢升职，十七岁参军到现在三十二岁做到了副营级别。
言笙一边记录一边引导许婶子，好一会儿终于把自己想要的信息都收集好。
当然言笙也有意识地避开了一些隐晦的信息，保守秘密不只是军人的责任和义务，其他公民也一样应该保守国家秘密。
尤其是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逾越雷池半步说不定刚走出门就被当做特·务抓起来。
言笙还跟许婶子要了徐兵的照片，在笔记本上快速描画，不一会儿“徐兵”便跃然纸上，言笙仔细地在底下标注衣服和帽子的颜色。
胡大姐和许婶子一个劲儿地夸奖说画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当知道言笙要把徐兵画在板报上，许婶子一个劲儿往言笙手里塞小零嘴。
两人在许婶子家里待了半个多钟头，然后到下一户职工家里，这户职工家里二儿子是空军。
因为有自己的房子不符合家属楼分房标准，所以家属楼分房的时候没有他们。除了当兵的二儿子，一家人住凤凰巷。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是机械厂的锅炉工，名叫谢道义，是一个年近五十岁的高大威猛壮汉，夫妻俩儿生了三儿三女，中间的儿子是最有出息的。
这个时代的人荣誉感非常强，一听胡大姐说厂里要宣传他家二儿子，这个家里的女主人非常配合，配合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
连夫妻俩儿三天前为一件小事干了一架都说出来。
言笙：……
从凤凰巷出来已经十一点半，海陆空三军两人已经拜访收集了海军和空军，现在只剩陆军了。
胡大姐大手一挥，“先回厂食堂吃饭，吃了饭咱们去周厂长家。”
言笙点头，周厂长夫妻都上班，上班时间上门只能扑空，周厂长名的妻子季云是机械厂的工会主席。
胡大姐好奇，“小宁，咱们为什么选周厂长家？当然我不是说周厂长家不好就是太好了，容易引人口舌。”
言笙，“胡大姐，不遭人嫉是庸才。”
言笙明白胡大姐的意思，周厂长和季云身居高位，就怕这个宣传板报出来后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们拍领导马屁。
对此言笙不在乎，前世职场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干得好不如马屁拍得好’，多少能力平庸之辈靠着一手拍马屁的本领“升官发财”，而能力卓绝不会拍马屁的只能像只老黄牛一样卖力耕耘。
再说她这是拍马屁吗？
咳咳，好吧，确实夹带了指甲盖大小的拍马屁小心思。
但她也是本着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态度来完成这个任务的。
胡大姐听了言笙的话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激情澎湃，她胡杏花在机械厂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怕过。
两人回食堂吃了饭便到周厂长家登门拜访，周厂长一家住的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毕竟他的职位和级别在那里。
房子前面圈了一个大大的围墙，院子里种满了应季蔬菜，墙边还种了一排向日葵。
此时向日葵的叶片已经变黄，犹如一盏盏金黄色的灯。
两人的到来受到季云的热烈欢迎，看到言笙，季云的眼神闪了闪，她虽然从没见过言笙，不过对言笙一点也不陌生。
坑了她家老二，接连在报纸上发布文章，画画技术惟妙惟肖……
她在脑中想象过言笙的样子，没想到这个敢坑她家老二的女同志竟然是这么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胡大姐社交达人技能点再次点亮，跟周厂长和季云一阵问好和寒暄。
胡大姐，“言笙，这是咱们机械厂的周厂长和工会主席季云同志，厂长、季云同志这是我们宣传科新来的女同志叫言笙。”
言笙乖巧道，“周厂长、季云同志下午好，不好意思休息时间还上门打扰。”
季云看了下两人手里的笔记本，“不用这么多礼，杏花、小宁过来坐。”
周厂长也朝两人点点头，他也看到了两人手里的笔记本，这才第一天上班就找上门，是对宣传板报束手无策还是成竹在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