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白椀按行程表去了心理诊所。
今天是她复诊的日子。
看到白椀苍白的脸色和越发瘦削的下巴,梁遇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情况又变差了。
梁遇白让白椀张开手,几颗糖果落在了她掌心。
“持续服药确实会导致食欲不振,吃几颗糖吧,甜食能帮你保持好心情。”梁遇白朝她温和地笑笑。
看着那几颗糖,白椀一愣。
她迟疑地放了一颗进嘴里:“好甜。”
梁遇白看着记录板上画了圈的“童年”二字,语气轻柔:“上一次我们说起过游乐园,你说你从没去过,现在去过了吗?”
白椀浑身一僵,她攥紧手里的糖。
小时候,她其实去过一次游乐园。
唯一的一次。
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游乐园的灯光绚丽华美,爸爸妈妈都牵着她,就像别的孩子那样……
现在,她想跟盛昱霖一起去游乐园。
可当她说起时,盛昱霖却只回了她一声嗤笑,她便再也说不出第二句。
白椀低下头:“我去过了。”
梁遇白一眼就看出白椀在撒谎,可看见她低下去不敢看他的头,实在不忍心拆穿她。
他叹道:“那我再带你去一次吧。”
白椀惊讶的抬起头。
第二天,阳光正好,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很多,父母,孩子,情侣。他们都带着真心的笑脸,人人都看起来很开心。
白椀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梁遇白递给她一只冰淇淋:“今日份的甜食,吃吧。”
白椀接过冰淇淋,突然说道:“医生,我其实来过游乐园。”
梁遇白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那时候我还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让我去跟着妈妈。我去找妈妈,可妈妈也说她有事,让我去找爸爸。”
她就这样被抛弃了。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派发气球的小丑。
白椀看着那个小丑:“那天,是一个小丑陪着我度过了一个下午。”
小丑的笑脸自此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那是对她来说最快乐的表情。
只要咧开嘴角,接受命运的玩弄,就能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里,自欺欺人。
梁遇白心里一沉。
微笑抑郁症比起普通抑郁症更难治愈,就是因为患者根本不愿在他人面前表达真实的自己,用笑容掩盖一切痛苦。
正在此时,白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小丑身边。
那人的手里牵了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而男孩的另一只手,牵着陆蔓。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白椀一愣,下意识笑了起来。
梁遇白看向白椀,只觉这一刻,白椀脸上的笑看起来比旁边的小丑更像小丑。
她分明心里在滴血,却只能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盛昱霖把气球递给孩子,站起身,视线正好撞进白椀的眼里。
他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松开了孩子的手。
可随之,他又看到她身边的梁遇白,眸子微微发紧。
“这个男人是谁?”他走到白椀面前开口便是这句质问。
白椀恍惚回道:“朋友。”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病,更不愿意被盛昱霖知道。
梁遇白敏感的察觉到两人间奇异的氛围,他朝盛昱霖伸出了手:“你好,梁遇白。”
盛昱霖浑身气势更冷,他伸出手,和梁遇白一触即分。接着便注意到两人手上同款冰淇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看到盛昱霖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椀,陆蔓心道不好,忙狠掐了孩子一把。
孩子一个激灵,立刻抱住了盛昱霖的殪崋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