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
张牧川安顿好使团队伍后,拎着一根木棍,叫上狄仁杰就出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僰人村寨偏僻处,缩在一条小道的暗影中,静静候着。
地上的影子渐暗,夜色渐浓。
狄仁杰低声问道,“守墨叔父,我们是在这儿等什么?”
张牧川正要开口说话,忽地瞥见有一僰人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于是又闭紧了嘴巴,示意狄仁杰不要出声,待到僰人中年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后,突然跳了出去,捏着木棍,狠狠地砸在僰人中年男子的后脑勺上。
僰人中年男子摸了摸后脑勺,扭头看向张牧川,张了张嘴,“你……”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张牧川又抡着木棍,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脑门上。
僰人中年男子立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张牧川速即将其拖进暗影中,麻利地剥下对方身上的衣衫,然后将光溜溜的僰人推到小道中央,继续耐心等待。
狄仁杰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问道,“守墨叔父,你这是……”
张牧川竖起食指立在唇前,“别问,跟着做就是!”
说罢,他将手里的木棍递给了狄仁杰,自己在地上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捏着。
狄仁杰神情紧张地看着手里的木棍,呆头呆脑的,像极了使团队伍中的那只大白鹅。
隔了一小会,两名僰人少年踏进了巷子,瞧见那名光溜溜躺在地上的僰人中年后,迅速凑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张牧川从其中一人身后跳出,捏着石头猛地朝那名僰人少年后脑勺砸了下去,并朝着狄仁杰低喝一声,“就是现在……砸!”
几乎在张牧川跳出去的同一时刻,原本呆立着的狄仁杰惊声噢了一句,立刻神情紧张捏着木棍跳到剩下一人的身后,抡着木棍,砰砰砰地砸了对方三下脑袋,见那人还坚挺着,又咬牙连敲好几下。
张牧川见状眼皮一跳,急忙抓住木棍,制止道,“好了,怀英!你再继续砸下去,他就要跟三藏法师一起西游了!他不是不倒,你得给他时间倒下去啊!”
张牧川见状眼皮一跳,急忙抓住木棍,制止道,“好了,怀英!你再继续砸下去,他就要跟三藏法师一起西游了!他不是不倒,你得给他时间倒下去啊!”
狄仁杰登时一惊,迅速收手,看着那名僰人少年摇摇晃晃倒了下去,腼腆地说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没有什么经验……”
张牧川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速扒下两名僰人少年的衣衫,而后将三个光溜溜的身体摞在一起,扭头对狄仁杰竖起两根手指,笑道,“还差两套!”
狄仁杰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了张牧川的意图,轻声问道,“叔父是想让我们假扮僰人混进参与篝火晚宴的队伍?”
张牧川一点头,“不错,这就是我要教授给你的第二课……打不过,那就暂时加入,然后暗中奋斗,早晚有出头之日!”
狄仁杰还没来得及品味张牧川的教诲,很快就瞧见一名僰人青年路过,迅即迂回到对方身后,猛然出手。
刚刚收拾完那名青年的衣裤,狄仁杰尚未退回暗处,又有一个穿着四片瓦裙的僰人女子经过,正好撞见狄仁杰抱着僰人青年的衣衫想要退走,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张牧川眼疾手快,迅速奔了过去,一手捂着僰人女子的嘴巴,一手用力地在其脖子某处捏了两下。
那名僰人女子立马两眼一翻,身子瘫软下去,呼呼昏睡起来。
张牧川将僰人女子缓缓放在地上,呼出一口浊气,“走吧,虽然还差一套,但现在已经不能继续下去,僰人女子嗓音嘹亮,刚才那一喊必然惊动了周围的人……”
狄仁杰指了指地上的僰人女子,眨眨眼睛道,“这不还有一套吗?正好给那名抱着大鹅的女人穿上,看着大小很合适呀!”
张牧川皱了皱眉道,“什么抱着大鹅的女人……你别乱说,我们使团队伍里可都是七尺男儿!”
狄仁杰撅着嘴,“有什么可隐瞒的,那女人虽然穿着男装,但长相过于秀气,还有耳洞,鬓发也是女子款型,最重要的是她走路的姿势……那是常年在宫中接受训练的女子才会拥有的姿态,我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你跟我父亲在那里眉来眼去的,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张牧川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道,“这么明显的吗?”
狄仁杰瘪了一下嘴巴,没有答话。
张牧川砸吧一下嘴巴,叹道,“实话跟你说吧,她是圣人的女儿,排行十七……逃婚出来的,不大体面。这事儿我就跟你说了的,你可别跟其他人讲啊!”
狄仁杰昂首道,“我这人口风最紧,放心吧……居然是高阳公主,难怪行事那般霸道刁蛮!”
张牧川轻叹道,“帝王家的子女如果不霸道一点,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回去吧!”
狄仁杰瞟了一眼地上僰人女子,疑惑道,“不还差一套吗?”
张牧川没好气道,“咱俩都是男子,那是你扒她的衣服,还是我脱她的裙子?我们只是借点东西,不能坏了别人清白!”
狄仁杰恍然大悟,只好一脸遗憾地跟着张牧川离开。
两人七拐八绕地出了村寨,又在山脚下兜了一圈,确认没人跟在屁股后面,这才回到贡使队伍歇息之处。
高阳瞧见张牧川怀里抱着四套僰人男子衣服,自然明白了张牧川打的什么主意,皱眉道,“怎么只有四套……咦!还都一股子怪味!”
张牧川解释道,“僰人很少沐浴,体味难免大一些……另外,我本就没有预留你的衣服,不用嫌弃!”
高阳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上一盏灯笼,双手掐着大鹅脖子道,“我不开心,我不高兴,我很生气!”
旁边的缅伯高眼皮一跳,急声道,“阳子兄弟!冷静一点,再怎么不开心也别拿鹅子撒气,那可是献给唐王的祥瑞,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我都要被夷灭九族!想想你的父母,难道你要让他们跟着你一起被砍头吗!”
高阳置若罔闻,掐着大鹅脖子的手越发用力。
缅伯高见状再次规劝道,“这样吧!我留下来,反正总要有人来照顾祥瑞,你跟牧川兄弟他们去参加僰人的篝火晚宴便是!左右宴无好宴,我也不想多惹什么麻烦,就在这里躺平伸伸脚挺好!你们如果方便,可以给我带点酒肉回来,最近一直都只吃面饼,嘴巴里实在没味……”
高阳脸上瞬间由乌云密布转为晴空万里,将大白鹅随手扔给缅伯高,而后抢先挑了一件味道稍微不太刺鼻的僰人衣衫,蹦蹦跳跳地躲进林子里更换衣服。
高阳脸上瞬间由乌云密布转为晴空万里,将大白鹅随手扔给缅伯高,而后抢先挑了一件味道稍微不太刺鼻的僰人衣衫,蹦蹦跳跳地躲进林子里更换衣服。
缅伯高长舒一口气,看着高阳离去的方向,面色铁青道,“等到了戎州,我就重新招人换了你……竟敢以鹅相挟,真是尊卑不分!”
张牧川轻咳两声,“缅大人,此时更换保鹅小吏恐是不妥!你想啊,这鹅子就如人一般,眼下已经和这位阳子兄弟培养出感情了,这时候你突然换了人,它必定心情不好,这心情不好了,就会吃不下睡不着,到时候瘦脱了相,可就不好献给圣人了!”
缅伯高细细一想,觉得张牧川说得有几分道理,沉声道,“那就暂且让他张狂一时,等到了长安再慢慢跟他算账!”
张牧川摇着头笑了笑,转身跟狄家父子走到一块大石旁侧,摸摸索索地开始更换衣服。
狄仁杰刻意放缓了更换速度,待到张牧川整理完毕离开后,忽地拉住自己的父亲,余光扫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父亲,瞧见没,这保鹅小吏多嚣张啊,不过人家却也有嚣张的本钱,那缅氏傻乎乎地还想跟人家在长安算账,简直是茅房里打灯笼……对了,您知道那小吏是什么来头吗?”
狄知逊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但从牧川的态度来看,这位保鹅小吏应该有些背景……怎么,莫非怀英你知道这小吏的真实身份?”
狄知逊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但从牧川的态度来看,这位保鹅小吏应该有些背景……怎么,莫非怀英你知道这小吏的真实身份?”
狄仁杰歪着脑袋道,“叔父没有告诉您吗?我先前瞧你俩不是一直在那眉来眼去的……”
狄知逊抚了抚胡须,“你叔父给我暗示,我自是要回应一下,不能让他以为多年未见,我已经与他没了默契,那也太伤感情了!”
狄仁杰大圆脸一僵,眼睛也瞪得溜圆,“原来是这样啊……”
狄知逊捏了捏狄仁杰的大圆脸,“我儿不要卖关子,快快与为父说道说道,那小吏到底何许人也!”
狄仁杰挣脱父亲的手,揉了揉脸颊道,“好吧,这事儿我只跟您说,您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那小吏姓李,家中排行一十七!”
狄知逊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忽地双眼一亮,“居然是她!果然龙生龙凤生凤,硕鼠的儿子会打洞,真跟她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狄仁杰瞧见高阳已经换好衣衫走了出来,当即小声提醒道,“父亲慎言,龙凤怎可与硕鼠相提并论!”
狄知逊惊了一下,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再多说什么,在张牧川的催促下,急忙领着狄仁杰朝僰人村寨进发。
半刻钟后,几人来到僰人举行篝火晚宴的宽阔石台,凭借张牧川自来熟的本领,总算成功地混了进去,寻了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席地而坐,各自端着一碗浊酒,欣赏僰人的跳乐。
所谓跳乐,顾名思义就是欢快地跳。这是僰人独特的庆祝方式,即由数十名僰人青年手持月琴和笛子引导,其他僰人以篝火为中心围成圆圈,踏足击掌,一边歌唱,一边舞蹈。
舞蹈其实非常简单,仅有右斜跨步和击掌两个动作构成,但不知为何,配以悠扬的月琴旋律和笛声,再加上僰人舞蹈时合唱的“啊兹呀兹,啊火呀火”,给人的感觉非常和谐欢快。
高阳喝了几碗浊酒,小脸微红,竟扔了碗,脱了鞋,光着脚走到最前面,在热烈的篝火照映下,扭动自己的腰肢,舞出了一种别样的妩媚。
正当狄仁杰看得脸红心跳,想着反正命案还没发生,不如多喝几碗及时行乐的时候,张牧川忽地站起身来,抽动几下鼻子,双眸异常清冷地说道,“怀英,这是我教授给你的第三课……任何时候都不能被美人声乐麻痹,时刻要保持冷静,谨记自己的初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救人性命永远要排在寻找真相的前面!”
正当狄仁杰看得脸红心跳,想着反正命案还没发生,不如多喝几碗及时行乐的时候,张牧川忽地站起身来,抽动几下鼻子,双眸异常清冷地说道,“怀英,这是我教授给你的第三课……任何时候都不能被美人声乐麻痹,时刻要保持冷静,谨记自己的初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救人性命永远要排在寻找真相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