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紧紧盯着他又用肢体语言明明白白写着防御中请勿靠近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一只守着自己领地的猫。
还是流浪在外许久已经创下一方小天地的那种。
钟云林信步走过去,果不其然看见宋瑾瑜一秒把刚才还松松倚在墙上的右脚放了下来,手臂抱得更紧,挺直了脊背tຊ,有些警惕地盯着他。
钟云林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那种企图逗猫咪的坏心眼路人。他把插在外套中的手伸了出来,从刚才接过来的五颜六色塑料袋中找到了那盒据老板说是刚出炉的蛋挞,朝宋瑾瑜递了过去:“快到饭点了,饿不饿?”
宋瑾瑜的反应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口中说着符合社交礼貌的客套话“谢谢,不用”,身体却绷紧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见她离开前似乎瞪了自己一样,而后像只被侵犯到领地的猫咪一样,溜进了身后的办公室。
孙亚男敲门进来的时候,宋瑾瑜还停留在刚才门口的情景里。
她想起刚才钟云林轻轻巧巧假装关怀的那句“饿不饿?”,心里觉得十分别扭。这人是已经忘了咖啡厅的交锋了是吗?竟然那么平平常常像个老熟人一样直接问自己“饿不饿”。
他是没有眼力见吗,还是他只对自己钝感,看不见自己眼里明明白白的“勿Q,别靠近”。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在一脸云淡风轻地突破自己的边界。这让她下意识地觉得不适,但除了防御之外似乎又毫无其他办法。
这种感觉,这种对局面失去控制权的无力感,让她觉得非常陌生,又非常讨厌。
“金鱼姐,钟老师,有访客来找!”
陈初一的提醒打断了她脑内漩涡一般的思绪。宋瑾瑜急忙稳定情绪,做出最专业的姿态,拿起笔电走了出去。
学霸。
这是宋瑾瑜对孙亚男的第一印象。
当然这并不是说孙亚男还是个学生,事实上她已经30岁了,目前在一家企业研发部任研究员。
孙亚男并不是大众刻板印象当中的那种理工女博士,带着黑框眼睛,少言无话。事实上她的打扮看上去很职场。虽然也不是一眼看上去就很漂亮的长相,但这身打扮之下也清秀不失大方。
但宋瑾瑜还是能一眼辨认出那两个字,学霸。
而且是那种年级积极分子,大二就刷遍所有专业必须证书,大三没到就开始积极准备实习等等一系列事项,事事都要走在人前的卷王。
无他,这也是她的过往。
看得出孙亚男工作应该挺忙,她语速很急,甫一坐下就开口问他们:“周老师说所有情感服务你们都能接,那找对象也可以的吧?”
心理学家伯尼斯·诺嘉顿曾经提出过一个社会时钟的概念:社会中存在一套内隐信念来度量人的生命,每个年龄段都应有着与其相符合的态度和行为。
总结来说,就是什么阶段做什么事。
每个人的人生,都由年龄作为钟表盘内的刻度,分出一段段“应该做什么事情”的人生阶段。
而这套社会时钟,在东亚文化圈国家中尤甚。考试,名次,什么年龄取得什么职位,什么年轻结婚生子,人的一生被时钟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自时钟的滴答声从耳边响起以来,孙亚男就一直是那个赢在了秒针前端的人。
一岁多认字,6岁上一年级,12岁跳级上初二,刚到17岁就上大学,本科之后直接读研,读研期间申请硕博连读省了一年,博士毕业前一年又拿到了和国外某名校联合培养的项目,出国跟随一位行业大拿教授做了一年研究,获得了漂亮的履历,回国之后立刻签了一家央企。这在理工科女生普遍比男生就业机会少的情况下可以称得上是人人羡慕的欧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