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姮穿好喜服,蒙好盖头,确定装扮妥帖,才扶着栏杆缓步下楼。这般磨磨唧唧的作风,倒是和李四娘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杨腊没有不耐烦的发牢骚,反而贴心的帮楚姮掀开花轿帘子。
一路上都是荒郊野岭,楚姮借口小解,发现都不适合逃跑,且只有杨腊那匹马脚力不错,她强忍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思忖着等夜里到了镇上留宿,再偷马离开。
然而入夜,楚姮才发现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杨腊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平时对李四娘爱理不理的,今儿却主动献殷勤,飞快给她找了两个丫鬟来伺候。
楚姮问他何意,他还笑嘻嘻的解释:“夫人金贵,若身边没人服侍,大人一定会怪罪我。眼看没几天就要到清远县了,正好遇到人牙子在卖这两个丫头,价钱又合适,便买来给夫人使唤。”
“不必了。”楚姮藏在盖头下的脸黑如锅底,“我不需要,把她们还回去吧。”
哪知话音刚落,两个丫头便哭天抢地的哭了起来:“不要啊夫人,求求你收下我们!你若将我们退回去,我们会被卖去勾栏院!”
“镇上五十多的何员外想将我买去当、当小妾,我不想当他小妾……夫人,你行行好,行行好。”
楚姮想硬着心肠赶走,可一听二人下场,愣是没忍心。
两个丫头听哭声也就十三四岁,楚姮摆了摆手,皱眉道:“好了,别哭了都。”
“夫人不赶我们走啦?”
“……看你们表现。”
这句话完全就是敷衍,楚姮不觉得有什么。可等这两个丫头鞍前马后恨不得给她喂饭背她走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
端茶递水捶背揉肩也就算了,两个丫头还非得睡她床边,说是第一时间听候她差遣。
这哪是差遣?分明就是监视啊!
这样贴心照顾她还怎么跑路?
楚姮一阵好说歹说,两个丫头才慢腾腾挪到外间休息,但要她们去隔壁房间休息,两个丫头是死也不肯了。一拉下脸呵斥,她俩就抽抽搭搭委委屈屈的哭,本想将两丫头打晕算了,可一看她们面黄肌瘦矮矮小小,搞不好下手没个轻重给打死了。
于是乎,楚姮彻底没了办法。
天一亮继续赶路,要么走人迹罕至的小路,要么就是热闹的城镇,夜里两个丫头轮流守夜,有时候还能碰到搜捕她的京城禁军,可谓胆战心惊。
拖了几日,便已行至清远县。
但这些日子,楚姮也发现了冒充李四娘的好处,越显眼反而越安全,谁也不会猜到她华容公主竟然躲在花轿中。安逸惯了,便忘了自己假扮的是嫁给清远县县令的新娘子,这日,楚姮正在轿子里睡的香甜,突然被杨腊叫醒,告知她即将被抬去蔺家。
楚姮一下睡意全无,隔着花轿帘子,嘴长的老大:“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杨腊急着回去领那十两银子,笑眯眯的说:“怎么会呢?望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夫人你来到清远县,直接就去我们县太爷府上拜堂,这样也好快些站住脚啊。”
楚姮对成亲拜堂一无所知,她愣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答话。
半晌,她才问:“什么时候?”
“现在。”
“……”
她原本打算到了清远县,再找机会偷马逃走,可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人,她纵然武功高绝,也不可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