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看到我歇斯底里的发疯,宋雅离开时脸色很难看。
在沈宴回来之前,我见到了另一位客人。
女人穿着一身高定,头发微卷,在脑袋后盘出精致的发髻。
她让佣人把我带到客厅,冷眼打量我。
“我是沈宴的母亲,余英。”她说,“言笑,我以前听说过你。”
我知道这个女人。
沈宴父亲的第二任老婆,曾经是沈父的秘书,等第一任沈夫人抑郁症自杀后,她成功上位。
在她没掌权时,沈宴私生子转正的身份被不少人嘲笑过。
后来沈家大少沈谕发生意外出国治疗,沈家大权才真正落在余英和沈宴手上。
见我不说话,她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坐姿。
“阿宴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将来沈家的继承人,他不可能娶你。”
“我不是傻子,到了现在还指望他娶我。”我反唇相讥,“您亲爱的儿子愿意放我离开,我就感激不尽了。”
余英神色不动:“离开可以,把他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回来。”
“我会还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淡然,“还有,那些钱是……”
“不管是什么。”余英淡淡笑着,“言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尽快归还他借给你的两百三十六万。”
“……”
“我给你两天时间,超出时间,我的律师会直接提交诉讼——言小姐,你这么年轻,我想你也不希望就这么葬送自己光明灿烂的未来吧?”
光明灿烂的未来?
哈,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我这两年经历的一切就像是有钱人的一场游戏。
他们肆意践踏摧毁别人的人生,欣赏本就艰难挣扎的生命烂在泥土里,发出哄然大笑。
余英走后,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海平面吞下了最后一点光亮。
我起身上楼。
不知道沈宴从哪里得到消息,他在深夜匆匆赶回。
我等候他多时。
“笑笑!”看到我靠在阳台边等他,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走向我,急切地解释。
“笑笑,我妈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些钱是我自愿给你花的,不用你还。”
“沈宴。”我笑看他,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当然记得。”他立刻说,“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
“对,你在这里准备了玫瑰花和烛光晚餐。”
“嗯,我记得你很开心,还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那你记得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似乎伤口作痛,沈宴按住伤口,额角青筋跳动着,没有立刻回答。
“是四个月前。”我说,“为了妈妈的医药费,我来这里求你,你让我跪在地上,舔掉你倒在脚边的红酒。”
沈宴露出痛苦的表情,哑声央求道:“笑笑,我们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
“明明那时候,我妈妈已经死了,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沈宴,那些钱不是你免费给我花的,是我用尊严和人格换来的。”
“笑笑,我……”他想辩解,又无从辩解。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死。”
两天之内我不可能还清两百万。
余英今天来见我,只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沈宴尝试着靠近我。
“笑笑,以前是我不对,是我被宋雅的死迷了眼睛,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沈宴。”我张开手,打断他的话,“你能再抱抱我吗?”
他几乎立刻走上前。
在他手指触碰到我的瞬间,我的身子朝后仰去。
“沈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你。”
他的手划过我的脸颊。
我看到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惊慌失措地扑过来试图拉住我。
“少爷!”听到动静的佣人扑上前死死拉住他。
“言笑!”
失去意识的最后,风里卷来的是他绝望的嘶吼。
我闭上眼睛。
我终于,摆脱了这场无趣的游戏,迎来了久违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