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不敢再乱晃悠,沿着过来的方向回了诊室。
舅舅和舅妈开着车来医院接她们,热情地邀请褚裴一群人去家里吃饭。
时晚站在一边抠着手指,生怕他答应。
傍晚的时候,宋嘉宇拖着行李箱回来。
时晚在厨房里给舅妈打下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回答。
宋嘉宇拿着何晓芸的手机跑了过来,时晚下意识地问他:“怎么了哥?”
少年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复杂,他熄灭手机屏幕,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舅妈:“妈,有人给你打电话。”
何晓芸正切着菜,没时间搭理他,“多大人了,接个电话都不会啊你,亏你还是大学生呢!”
铃声越来越急,时晚擦了擦手朝他道:“表哥我来接吧。”
宋嘉宇没理她,拿着手机又回了客厅。
时晚愣了一下,她跟嘉宇表哥有大半年没见过了,舅舅家很穷,为了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几乎是倾尽了夫妻俩所有的积蓄。
当初舅妈让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嘉宇表哥就不太喜欢她。
宋成康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宋嘉宇回了房间,缓缓滑下接听键。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经过电声的处理,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嫂子……小婉她在你那里吗?”
宋温知的声音有些急,听筒里传来导航的声音,宋嘉宇顿了顿,礼貌地叫了声:“姨妈。”
“是……嘉宇吗?”
宋温知对这个孩子的印象有些模糊,只记得从小宋成康就对他的要求很高。
少年嗯了一声,语气明显带着拘谨,他想了想,撒谎道:“时晚不在我们家。”
对面的人有些失望,但还是朝他道谢。
挂了电话,宋嘉宇将这条通话记录给删除掉。
每年过节的时候姨妈都会打电话给他们,只是时晚她……一次都没接过。
她们的事情,他也搞不太懂。
宋嘉宇耸耸肩,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四天的假期结束,学习委员在班群里发消息,提醒他们明天记得把试卷带过来。
月考的成绩一早就贴在了公告栏上。
许思意拉着张霖偷偷摸摸地看着手机,她们这次国庆假一起去了马尔代夫,拍了不少的照片和Vlog。
班上的同学没来齐,据说有几个人还在飞机上,学生会的同学来查出勤率的时候,周建勋的脸色不太好看。
迎新晚会的舞蹈视频早就在各个群里传了个遍,大课间的时候,许多同学都跑到八班来。
时晚就坐在窗边,那些人一眼就看到了她。
周建勋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皱着眉赶人:“一个个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看书!”
褚裴本来就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的睡不着,这一嗓子吼过去,他完全没了睡意。
他抓起烟和打火机往厕所走,迎面就对上了老班审视的目光。
男人嘿了一声,“褚裴,赶紧来办公室一趟。”
礼盛和程成跟在他后面,见状朝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褚裴一进去,办公室的老师都朝他看。
他甩了甩头发,懒懒散散地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人高腿长,偏偏十分不正经,在座的老师纷纷皱眉。
教导主任和美术老师这会儿都在,周建勋手里握着成绩表开口道:“褚裴,你这个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老师知道你家里有钱,可是这个年代,说什么都得上个大学才是。”
“我们几个老师讨论了一下,都是觉得你可以走艺术生的途径去参加高考,到时候再找几个老师给你单独辅导一下,考个本科应该是没问题的。”
因为叶誓的事情,褚义森从小就送他去学什么画画钢琴,生怕他对当警察什么的感兴趣。
小时候褚裴倒是还算听话,可是越大那一身反骨就越是压不住,整天在外面跟人打架喝酒,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
褚义森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不过只要这臭小子不搞出什么人命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见他没反对,一边的美术老师也分析着:“虽然现在才开始走这条路是有些晚,但还是可以试一试。
这个月开始所有的美术生都会陆续去省会集训,相信去了以后,你会有很大的进步。”
他们一中去年的本科率是98%,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褚裴抿了抿唇,问:“集训要几个月?”
“上面的通知是预计明年三月中旬会进行艺考,集训的话当然是越早去越好。”
老师的意思很明白,从现在到艺考结束,还有五个多月。
他对这个“集训”多少了解一点,五个月啊,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褚裴垂眸看着桌上的成绩单,目光在“时晚”那一栏停住。
旁边是印刷体的阿拉伯数字。
28。
他没说话,周建勋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好好考虑。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了,褚裴悠悠地喊了声报告。
老师知道他刚刚被叫去谈话,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让他回到座位上。
褚裴单手插着兜往座位上走,时晚一直低着头写东西,不敢抬头看。
那天医院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她不敢再招惹他了。
褚裴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时晚手肘往里挪,却还是“碰”到了他。
他动静不小,引的班上的人都回头看,这几天出了太阳,但是不热,后排的同学没一会就睡着了。
褚裴也不例外。
时晚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是又没证据,还好成绩表已经出来了,虽然只是进步了2个名次,但是这次的分数却出乎她的意料。
考虑到有些同学没有来,班长决定明天再换座位。
时晚想了一晚上,结果轮到她上台写名字的时候,她反而犹豫了。
之前她的位置在第一大组,要想远离褚裴,最好是写在第四大组。
可是这样的话,她离许思意就很远了…
后一名的同学捻着粉笔催她,时晚不好意思让他等,把名字写在了黑板的最右边。
一左一右,像是地球的南北两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