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伊有自知之明,如此昂贵,必然不属于她。
属于华家的小姐华菁菁。
陆瑾深仿佛逗她,又仿佛是动真格的,“你结婚,给你作陪嫁怎样?”
她心一揪。
和耿家的瘸子结婚吗?
纪伊有一瞬间在想,他真舍得吗。
养一只小猫,也培养出感情了。
况且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二代子弟的丑闻内幕,长辈不一定清楚,同辈子弟却是门儿清的。
就凭陆瑾深说耿家的公子可能有暴力倾向,大概率他是了解过。
耿家夫妇对陆家必然是报喜不报忧,千方百计瞒着儿子的问题,陆淮康也总不至于闲得到处去打听一个小辈。
陆瑾深系着西服扣,来来往往的宾客和他道别,他一一好脾气回应,甚至玩刺激上瘾了,抽空贴在她耳朵,磁性的嗓音一字一顿,“陆家陪嫁这条项链,给足你底气,除了叶家,市里再没有第二户人家买得起。”
灼热的气息朝脖颈内钻,纪伊情不自禁一缩。
他周身性感,但又不外露,藏得严严实实。
拍卖仪式结束,主办方亲自送陆瑾深离场。
陆夫人已经从1号厅直接回陆家了。
坐上车,秘书递出手机,“关小姐的电话,她打不通您的,打我这里了。”
陆瑾深一挥手。
秘书又收回。
昨日黄花。
钟雯和那么多富二代打交道,她在寝室感慨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有钱的男人全部是三无产品,无良心,无道德,无情义。
成为过去式的女人,和过期的产品一样。
“你脑袋上戴的什么。”陆瑾深在宴厅里没仔细看,这会儿看到她的马尾辫。
“花。”
“我能不知道是花?”他发号施令,“过来。”
纪伊靠近他,他伸手拔下,搁在掌心掂了掂,“哪摘的?”
“后院。”
没有污染的美好年纪,无需华丽的珠宝,在头发里插一朵淡淡幽香的小花,清水出芙蓉的模样,最是令人怦然心动。
“是黑嚏根草。”
纪伊抬头,“你也认识?”
陆瑾深听出她今晚是单独去见过什么人了,“还有谁认识。”
“叶家——”
她猛然想起叶柏南找她谈话,被陆夫人截住了,没谈成。
“张秘,我下车。”纪伊解了安全带,推车门。
是锁住的。
“叶家怎么了?”陆瑾深丢了那朵渐渐泛黄发蔫儿的白花,没帮她解门锁。
车后面这时响起一声鸣笛。
陆瑾深回头,注视那辆车。
车灯大开,车牌号是逆光的,看不真切。
秘书打双闪,那辆车接收到信号,熄了大灯。
是叶家的车。
叶柏南代表叶家出席慈善拍卖,开了叶家的车,没开私人座驾。
陆瑾深看腕表,“太晚了,有事明天说。”
他拍了一下驾驶椅,秘书立即调头。
后视镜里,叶家的车也发动。
路口拐弯的时候,叶家的司机变道追上,并排行驶。
“陆总工。”
陆瑾深本来只降了半扇车窗,闻言全部降下,一副官方的笑意,“叶总工,飙车请改日约我。”
“我不找你。”叶柏南视线落在他旁边的纪伊,“我找纪伊解释一个误会。”
“哦。”陆瑾深很配合,身体后仰。
没了阻碍,叶柏南和纪伊四目相对,但中间隔着陆瑾深,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违和,叶柏南向来是含蓄寡言的男人,最终也没解释出口。
“纪伊,你等我电话。”
叶柏南讲完这句,车减慢了速度,没再追。
陆瑾深重新升起车窗,“他有你电话吗。”
纪伊摇头。
估计是打到乔尔的秘书部。
不会贸然惊动陆家老宅。
......
回到家,陆夫人也刚进门。
陆淮康坐在客厅,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看新闻重播。
保姆端了一壶茶出来,纪伊洗了手接过,轻轻放在茶几上。
茶碗太烫,她蜷了蜷烫红的指尖。
陆淮康不爱用茶具,爱用老式的大茶碗,一碗能喝饱,他不讲究生活品质,衣食是小康水平,因为陆老太爷留下的家训:严于律己,勤俭光荣。
无奈陆夫人太讲究了,到底是娘家有资本,老宅原本挺陈旧,是她住不惯,老太爷下葬一个月后,里里外外豪装了一番,陆淮康私下埋怨过她,事实上陆夫人很收敛了,李氏家族在南方的祖宅,那才是顶奢气派。
陆淮康盯着陆瑾深,“出风头了?”
“瑾深和叶柏南抢压轴,他抢赢了。”陆夫人挨着陆淮康落座,“那条项链寓意好,祝贺新婚夫妇百年好合的。”
陆淮康笑,“耿家去了吗?”
“耿家在政府主办的1号厅,没来2号厅,捐了3辆救护车。”陆夫人亲手给陆淮康削了一个苹果皮,“孙太太带头起哄,伊儿和耿家的公子还没见面呢。”
纪伊搓弄着两只手。
“耿世清的背景没得挑,和伊儿年岁相仿,而且耿家是文化部门的,在文娱界和教育界的人脉广,孙辈长大了搞搞文艺,入行很容易。耿世清的大姐二姐经济实力强,十分宠弟弟,伊儿一辈子享不完的福。”
陆淮康喝了一口茶,一锤定音的语气。
“伊儿,你表个态。”陆夫人谨慎,不希望纪伊嫁了瘸子,有风言风语揣测陆家,要她一句顺心如意的话。
“耿世清在本市吗?”始终一言不发的陆瑾深忽然开口。
“不在本市,他在外地的医院做治疗,后天回来。”陆淮康明白陆瑾深有异议,“你什么想法。”
“我见一见。”陆瑾深云淡风轻,又有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见一面倒是应当的。”陆夫人说,“伊儿也见一见。”
陆淮康眉头拧得紧,好半晌,否决了陆瑾深的提议,“你不必出面了,我和你母亲在老宅招待耿家。”
“那不行,男人最懂男人。”陆瑾深翘起腿,手臂懒懒地搭在沙发靠背的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表面随和,内里的气势却更足了,“纪伊也算陆家的小姐,她选男人,我要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