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那里，十指紧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我死了，尸体也不见了。
御林军领命离开，仅剩的几个人仍旧全都缄默。
夜沧绝双手攥拳，回身一脚踏在小乐子的手掌之上：“你一直在屋里，说，洛兰娇呢！”
小乐子哀痛出声，一双眼睛都快没了光彩。
“奴才……奴才不知道……”
我摇头，我想抓住夜沧绝：“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去了哪儿！
夜沧绝声音寒凉，没松脚，转眼看向萧宸翊。
“皇兄刚才说洛兰娇死了，那皇兄应该知道人在哪儿吧？”
我看不清萧宸翊的神情。
只听他语气淡淡：“不知。”
“既然不知——”夜沧绝语气更冷，“那皇兄还是回宫安静待着的好。”
“和庆国细作有私下来往，在查清楚这件事前，皇兄就别出来了。”
萧宸翊拧起眉：“夜沧绝……”
夜沧绝打断他，神色阴翳：“将大皇子送回去！”
“再把这个奴才给本宫捆起来，严刑拷打！直到他说出洛兰娇的去向！”
地上的小乐子掀起血污的眼皮，轻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我同样瞠目结舌：“夜沧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残暴？！”
夜色月光下，夜沧绝侧脸线条冷冽。
我怔了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燕国太子，未来的储君。会是什么很简单的人吗？
御林军很快拿来刑具，将小乐子捆在木架上，就在这院子里。
夜沧绝正坐在梨花木椅上，薄唇微启，说出的话不带一丝起伏。
“本宫倒要看看要是你死了，洛兰娇还会不会袖手旁观。”
我心如刀绞，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心思。
这紫禁城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
他认定我还没跑出去，所以要用这种方法……
“啊——！”
薄薄一刀下去，小乐子红了眼，嘴角咬出血。
我战栗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夜沧绝，你放过他！我已经死了，我是个死人了……”
我苦苦哀求，可发出的声音对夜沧绝来说，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一刀一刀，一片一片。
小乐子眼泪混着血流下，脸色彻底灰败。
不知道他突然想看到了什么，嘴唇嗫嚅。
我凑过去听，他喃喃着：“沈姑娘……奴才没用，不能给您买棺材，送您出宫。”
“天冷了，奴才给您盖上被子，让您躺的暖一点……”
我僵滞在原地，心口像被掏了一块剧痛。
这个时候，他竟然想的还是我……
他竟是这个宫里，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我红了眼，眼泪落下来：“傻子……我是死人，我不怕冷。”
小乐子就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忽然牵动嘴角。
而后头重重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站在他的血泊之中。
血浸透不到我的身上，却染的我五脏六腑鲜红一片。
我回过头，夜沧绝蹙着眉，冷眼睥睨着小乐子的尸体。
“嘴硬的东西！丢出去，别脏了本宫的眼。”
他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掐紧了手，胸口窒闷得喘不上气。
想起刚入宫时，曾见过有人把死了的奴才一卷抬出去随手丢了。
我看得胆战心惊，挽紧了夜沧绝。
他安慰我，连一眼都没施舍给那草席子：“别怕，死的不过是个奴才。”
是啊，只是个奴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