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应该把牢底坐穿。”楚画端起饭盒起身,不疾不徐准备离开。
贺立川冷笑,抬起右腿随意搭在左腿脚踝处,半眯着眼睛看她,“刚帮了你闺蜜,马上反咬一口,属白眼狼的?”
楚画瞥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一码归一码。”
帮她闺蜜跟他渣又没关系。
“这么傲气,攀上别的靠山了?”贺立川的笑很混蛋。
楚画人已经出去,清冷淡漠的声音隐约听的见,“能压死你的五指山。”
贺立川看着门口,深色的眸底还是什么都不在乎,笑的更混。
秘书汤哲手上拿着手机进来,“贺总,公司那边的会二十分钟后开始,这边跟小贺总的会面要不要取消?”
他不太明白老板的用意,平时跟贺琛来往并不多,即使有些合作也都有下面的人负责。况且最近也没什么项目合作,来见自己的侄子是叙旧情?
“取消,回鸿耀。”贺立川一秒站直,单手松了松领带,迈开大长腿。所到之处令所有女人着迷。
除了楚画。
下午贺琛出现在青鸟,作为老板应该来跟重金聘请的首席技术顾问刘岩和他带来的团队打声招呼。
见面地点在会议室。
贺琛跟贺立川是堂叔侄,身材长相跟他有三分像,大概是贺家祖先基因太过强大。
他坐在主位跟刘岩寒暄,下面的人个个面带微笑听的很认真。
“刘教授,以后青鸟就靠您和您的团队了,有需要尽管开口。”
贺琛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气质端方儒雅。
刘岩欣赏他的人品和管理理念,这也是他义无反顾离开神工接受青鸟邀请的重要原因。
搞了一辈子学术,不愿沾染其它风气。
楚画跟老师的想法如出一辙,潜心研究修复技术,做一辈子自己喜欢的事情本身就是件幸福的事。
“贺总放心,我和我的学生们一定全力以赴。”
刘岩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楚画,“小楚,从你开始,跟贺总做下自我介绍。”
楚画点头,抬眸看向贺琛,不卑不亢,“贺总好,我叫楚画。”
她跟贺琛自然是认识的,但这个场合,只能假装不认识。
贺琛很配合地微笑点头,“你好,久仰大名,刘教授最得意的弟子,文物修复圣手!”
这番话大家听着心服口服,只有苗艺一脸不屑,“贺总,圣手谈不上吧。楚大师手上碎的那尊绝品仕女俑还是您贺家的呢!”
何欢这个时候剜她一眼,用口型警告她闭嘴。
苗艺翻个白眼,一副绿茶语气,“我又没说错,还让不让人说实话啦!”
楚画不咸不淡地点头,“嗯,是要让人说实话。不过你好像拿错剧本了。”
她慢悠悠地翻开面前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张A4纸推到对面苗艺面前,“上次忘还你了,现在给你做个纪念。”
何欢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苗艺签的责任书,顿时幸灾乐祸,“做个纪念吧!苗杀手!”
苗艺修复的文物十件能有五件修毁,私下大家给她取个绰号“文物杀手”。
“你才是杀手,是我修坏的又怎样,可最后是楚画摔碎的。”苗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抓起责任书揉成一团要砸何欢。
刘岩脸色一沉,呵斥,“都闭嘴,成何体统?”
苗艺瞬间老实,这次刘岩带团队跳槽到青鸟,没打算带她,是她跟刘岩保证来了只负责协助其他修复师,不参与任何主要修复工作才争取到的。
贺琛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缓缓开口,“关于那件三彩俑被损坏我略有耳闻,鸿耀贺总亲口说明是他失手损坏的,跟楚画无关。以后不要再议论此事。”
他这番不真实的说明算得上出色的危机公关话术,在场所有人包括刘岩都点头。
他们心中的楚画果然是绝无败绩,从不失手。
何欢嬉皮笑脸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的苗艺,极度舒适。
楚画看了一眼贺琛,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低头看面前的资料。
她比谁都清楚贺琛这是在帮她解围,太阳能从西边出来,贺立川却不可能那么说。
巴不得她倒霉,外表那么光鲜,内心又坏又无情。
贺琛见过新团队之后离开了会议室,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刘岩组织技术人员开学术讨论会。
下午下班时间,贺琛的秘书过来通知大家,贺总今晚给他们接风。
何欢最兴奋,挽着楚画感叹,“我去,财神爷是不是姓贺,怎么他们家的男人都是又帅又有钱?”
“嗯呢,要不你也改姓贺,沾沾财气。”楚画被她缠住一条胳膊,困难地收拾保温饭盒。
刘岩过来叫她,“小楚,车在门口等着。”
“好的老师,马上到。”楚画收拾好东西,跟何欢到修复中心大门口。
刘岩这个级别有司机和专车,他从车窗里面冲楚画招手。何欢识趣跟其他人去打车。
楚画往刘岩那边走,贺琛的车开了过来,他在后排,窗户下来一半,探出头客气地问,“上车吗?”
“不了,贺总,我坐老师的车。”楚画同样客气地点头,退到一边让路。
“好,一会儿见。”贺琛彬彬有礼的收回头,关闭车窗。车子缓缓从楚画面前滑过。
她打开车门上了刘岩的车。
贺立川拒绝带她参加一切公开场合,她跟贺琛只有在每次家庭聚会上能见到。
聚餐地点在云居。
何欢和其他同事很兴奋,云居这种高级场所,他们的荷包平时可消费不起。
碍于老板贺琛在场,大家还是有些放不开。
楚画性子平和,这几年更是越发清冷,一个人低头吃菜。
贺琛没什么架子,白天穿的墨色西装脱掉,穿着深灰色衬衫,静静喝酒,偶尔跟刘岩聊上几句。
晚饭吃到十点多,其他同事打车离开。刘岩喝了酒,楚画跟在身边,司机扶着他上车。
“老师,早点回去休息。”楚画弯腰在车窗边跟刘岩告别,看着车子离开。
她抬手招呼不远处的出租车。
贺琛的车子先一步停在路边,“上车,顺路送你回云水湾。”
楚画记得贺琛家在城南,从这儿回去确实经过云水湾。
她没拒绝,有顺风车坐挺方便的。
车上楚画一直看着窗外的夜景,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到那个崩溃的夜晚。
也是这样的夜,她光着脚追出去,街上粗粝的水泥地刺的她脚底生疼,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豪车离开。
生生挖走她的整颗心,鲜血淋漓。
那双薄情冷漠的眼睛折磨了她三年。午夜梦回,枕头总是湿的。
“到地方了。”贺琛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