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奉无欲则刚。”沈南柯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狠狠攻击他,直击人心的攻击,“孟总, 你真的无欲吗?”
孟庭深注视着前方不断缩短又延长的路, 修长手指压在方向盘上, 骨关节绷出泛白的痕迹,手背上筋骨清晰。冷肃的喉结轻轻一滚,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他沉默着往前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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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柯认同他的观点,逻辑上辩不赢。只能避其锋芒改为攻击他的薄弱点,才能一击致命。
孟庭深真如他所说一点欲望都没有也不会跟她上床,酒精有那么大的威力?还不是他身子下贱。把她折腾的那么惨, 她腰上的指痕现在还没下去, 不知道那晚上他做了几次, 第二天她检查,腿根都被他磨红了, 那几天走路都不方便。
性是最直接最具有冲击性的欲望, 沈南柯不信他做完一次还能保持冷静, 不然他也不会在谈协议结婚时特意提什么性,他肯定惦记上了。
沈南柯占据高地, 爽了,狠狠出一口恶气。
手机上夏宁疯狂尖叫, “你怎么搞到这位大佬的联系方式?你干什么去了?大佬贴贴!”
沈南柯回复:“陪朋友来拍个证件照, 我跟她推荐了你, 她说可以跟你联系看看, 是不是世界第一好闺蜜!”
夏宁:“是是是是,我最爱你了!”
夏宁:“拍证件照?找大佬拍证件照?谁?”
沈南柯:“一个神经病。”
夏宁:“孟庭深?”
沈南柯心脏骤然一跳, 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手忙脚乱按着手机屏幕半晌才打出一个标点符号:“?”
夏宁:“你身边能请动这位大佬,而且还能让你这么骂的,除了孟庭深还能有谁?”
夏宁:“你和孟庭深去拍什么证件照?结婚照啊?”
沈南柯猛然转头看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傍晚的火烧云燃烧在天边,倒车镜里倒映出金色的世界,如火一样燃烧着。
夏宁:“你不回我!你居然没有反驳!不会是真的吧?卧槽!”
沈南柯收回视线看向手机,打字:“那晚上喝多了,我们两个酒后乱性,被家长抓包,按头结婚。你们居然不送我回家!是人吗?”
夏宁:“我擦我擦!”
沈南柯:“刚拍完结婚照,明天领证。”
夏宁:“艹!二十一世纪了!!你家人活在上个世纪吗?又是你妈?”
夏宁:“那晚是你不让我们送的,你不是要搞孟庭深?我看你走的时候很清醒。”
夏宁:“不过想想孟庭深值得一婚,你又不是坚定的不婚主义,他身材长相才华金钱都是顶级。你这算换个思路打赢他,将来他的身家可有你一半,你妈不用再拿你跟他比了。如果有孩子,那他的全部都是你的。果然,死对头的结局就是睡服!”
沈南柯:“……”
夏宁:“以后还能叫你出来玩吗?”
沈南柯回复:“领个证堵双方父母的嘴而已,结完婚后各玩各的,有比他好看的请叫上我。”
夏宁:“他的颜值标准,你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出来玩了,再见吧您。”
沈南柯:“……”
孟庭深给沈锦兰订了一块翡翠原石,他带上礼物跟沈南柯一起回沈锦兰那里。规规矩矩地拜访了沈锦兰,吃完晚饭才赶往医院。
沈南柯靠在沙发上吃着新鲜汁水饱满的车厘子,看沈锦兰拿手电筒上下左右地翻看那块绿油油的原石。沈锦兰对石头向来温柔,满眼爱意,仿佛石头才是她亲女儿。
“你终于聪明了一次,抓住个靠谱的人。”沈锦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电筒,对这块石头满意到了极点,她的目光从石头转到沈南柯身上,便收起了欣赏,只余下凝重,“庭深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出轨,不会搞乱七八糟的事。除了做事强势,没有毛病。”
沈南柯下巴示意那块翡翠原石,“这个多少钱?”
“全扒皮,无裂纹满绿,达到戒面级别,这个重量千万以上。回头取两个镯子,我们一人一个。”沈锦兰继续聊沈南柯的事,“我以前以为你们两个没有可能,压根没敢往那方面想。仔细想想,你们两个怎么会没可能?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你们一出门就被人按在一起,他的目光自然会落在你身上,他能一点都不心动?”
沈南柯:“……”
还真一点都不心动,是沈南柯把他灌醉拖到床上。
“我以为他有什么毛病,这么大不谈恋爱,敢情问题在这里。有你这个大美女在这里,谁能入得了他的眼?”沈锦兰十分会猜想,全是对她有利的猜想,“结婚了就收收心,好好过,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起来。”
沈南柯放下车厘子盘子,打算起身,“我去拿户口簿,等会儿我走。”
“晚上还要回去?”沈锦兰敛起了笑,“房间收拾好了。”
“不了,我那边上班方便。”沈南柯拒绝,她不想住这里。
沈锦兰倒是没强留她,但对于他们的婚房提出了建议,“你们的婚房,你别太犟,婚后该搬大房子就搬。我能按住林韵不去骚扰你们,婚姻是相互的,你偶尔也给他点甜头,各让一步。”
沈锦兰给她传授家庭之道,等于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补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道了。”沈南柯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确实要领证了,不是开玩笑,两家母亲都同意了,那就板上钉钉。她的小房子两室一卫,孟庭深搬过去,她岂不是要跟孟庭深用一个卫生间?这么一想她立马推翻了之前想搞孟庭深的心思,这是坑她自己。
“你们明天领证,法律承认的结婚。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别拒绝。”沈锦兰弯腰从抽屉里取出户口簿,还有一份合同文件一起递给沈南柯,“婚姻讲究的是势均力敌,你不能差他太多。”
“什么?”沈南柯接过合同翻开,声音卡在嗓子里。
以她名义买的基金,总价值五亿。
结个假婚把沈南柯结成了富婆。
“等你办婚礼,我再送你一份正经大礼。”沈锦兰靠回沙发,望着沈南柯,“以前怕你守不住,如今你跟孟庭深结婚,我也不担心了。他能看住你,他从小看你看的特别牢,我怀疑这小子小时候就喜欢你。”
沈南柯:“……”
“高中时你谈恋爱,他气的不轻,跑来跟我告状。”沈锦兰回忆着过去,笑着道,“你那个该死的前任,用什么无人机给你表白上了热搜。很快他就确定了出国,一跑九年,我怀疑他出国是因为你。”
基金购买时间是五年前,沈锦兰把沈南柯赶出家门的时间。
沈南柯继续往下翻着合同,嗤了一声,“他是不想跟我读同一个学校,被你们按在一起比较,烦了才跑的。”
“你谈恋爱之前怎么不烦?”沈锦兰弯腰拿起桌子上的瓷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十分笃定,“别忘了,大学他可以跟你分开,他选择跟你同校同专业。你大学住校,他每周过去给你带东西,他也没烦。怎么偏偏你谈恋爱就烦了?而且,他跑到美国能逃开比较吗?你们不还是被按在一起比。”
沈南柯:“……”
“你被分手那段时间,他回国了。”
沈南柯倏然抬眼。
“住了一周,来家里一次,问了你的情况。”沈锦兰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他从来没有提过吗?他没跟你表白过?”
沈南柯看向沈锦兰,斟酌着用词说道,“您想多了,我们是这次重逢后干柴烈火搞上了。他着急跟我结婚,是最近有过一次危险性行为,怕怀孕了。”
沈锦兰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不会怀吧?”
“不会,我吃了药,我暂时没要孩子的打算。”
“让他做措施,别那么傻,吃药伤身体。”沈锦兰瞪她,因为这个细节,对孟庭深也就没之前那么热络了,“别听男人在床上放什么屁,该强势的时候要强势,不能让他完全主导。”
“知道了。”沈南柯点头,收起文件和户口簿,给了沈锦兰定心丸,“他不敢的,只有那一次出了意外,不会再有了。”
聪明要强能干的沈锦兰在这上面犯了傻,遇到个死骗子意外怀孕无奈生下沈南柯。沈家人做主瞒住整件事,把沈南柯送还给男方,养在千里之外。沈南柯三岁那年,男方毁约,把沈南柯送了回来,还塞到了林韵手里,林韵借着送孩子高调地踩了沈锦兰,让沈锦兰名声扫地。
那时候沈南柯又瘦又黑皮肤粗糙脸上有高原红,穿着廉价的衣服,跟这个精致的精英世界格格不入。
沈锦兰对沈南柯是恐惧加愤怒,她不能接受她的女儿是这样。沈南柯怯生生过来叫妈妈时,沈锦兰一下子就崩溃了。
这样的崩溃持续了两年,知道沈南柯的天赋展露出来。她对着电脑自学围棋把隔壁被媒体夸为神童的孟庭深杀的片甲不留,她样样拔尖,学习能力强,很聪明。她会讨好沈锦兰,沈锦兰不让她叫妈妈,她就不叫。沈锦兰希望她赢,她就赢。
沈锦兰安排什么课程给她,她都能拿满分回来,不用人操心。
沈锦兰支棱起来了,她重新昂首挺胸,她依旧是最骄傲的那个人,她的孩子优秀。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沈家人接受了沈南柯,她是沈家下一代孩子里最优秀的那个,出类拔萃,谁都比不过。
这样的天才在二十四岁那年陨落了,跌入尘埃,泯然众人矣。
沈南柯吃完饭后水果,开走了沈锦兰的奔驰。她答应结婚了,收了五亿,还差一辆车?
那是五亿,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她何必矫情?
她是会投胎,忍辱负重二十多年就能拿到五亿,不比上班赚窝囊费来的快?五亿能让她做任何事。
回到家,她把五亿拍下来发到群里。
生意人很多钱都压在项目里,沈南柯这是实实在在的五亿现金,方程和夏宁也震惊。
方程:“你这次卖掉了什么?”
沈南柯:“婚姻,我跟孟庭深结婚了。”
沈锦兰给她的每一笔好处都附带着条件,第一次赢孟庭深,她有了上桌吃饭的机会。数学竞赛拿到奖牌,沈锦兰第一次带她出国亲子游,她用无数张满分的试卷换来叫妈的资格。
这一觉沈南柯睡的并不安稳,起来吃了两次药,才躺下。
她是被孟庭深的电话吵醒。
“我在你家楼下东门口。”
沈南柯把手搭在额头上,“嗯?”
“领证。”他的声音冷而沉,“你忘记了?”
沈南柯霍然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哦好。”
挂断电话,沈南柯揉了揉爆炸头,清醒过来,她有车不需要孟庭深来接。
重新打过去,孟庭深的电话占线,居然没通。
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她匆忙洗漱随便换了套衣服,失眠的后遗症之一是眼睛会肿,戴不上隐形,她把框架眼镜架到鼻梁上。文件电脑全部塞进大号托特里,拎了条围巾匆匆忙忙往外面走。
她家楼底下就是东门口,她打算先跟孟庭深打个招呼,再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走出楼栋门,迎着寒冽的风,她裹上围巾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孟庭深。
孟庭深穿着正式的烟灰色大衣,严肃的像是刚从财经杂志里走出来。他垂着头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拎着一束红玫瑰。早晨上班族匆匆忙忙,这正好是个电瓶车出口,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少人往他身上看,他好像不太自在,整了下领口,转头便望了过来。
大衣里面是马甲衬衣,领带打的整整齐齐。英俊一丝不苟的脸在早晨的光线下显出严肃的冷峻,黑眸沉静含着凌厉。
TO-D上市敲钟时,他穿着类似的衣服,面对媒体带着一种距离感的威严。
马路上高大的悬铃木叶子枯黄,有一片叶子被风卷上了天空,随即重重坠落在他脚底下。
沈南柯忽然很后悔戴这个黑框眼镜出来,她拉了下肩膀上沉重的背包带,保持着平静迈开腿走向孟庭深。
他的沃尔沃停在不远处,干净一尘不染的黑色在自然光下泛起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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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穿这么正式?”沈南柯穿过矮门停到他面前,近距离更直观感受到他的笔挺严肃,有些紧张,她找着话,“花是送给我的?”
白色包装纸包着大概二十支的红玫瑰,没有任何配饰,盛放的玫瑰花瓣新鲜含着露水在自然光下红的热烈娇艳。扑面而来的玫瑰香气,让人眩晕。
“领证仪式,攻略上写的。”孟庭深声音冷硬,很不自在地把花递过来,“一生一次的结婚,不该正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