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显然说服不了祁烟。
在部队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现在又整这出。
她认真审视着牧源,直到他开始不自在,才收回目光。
“算了,牧叔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你这妮子,叔都这么大了,还能不懂事?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祁烟对此不发表意见,她沉默着将筷子放下,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起身前,丢下一句话。
“牧叔,人总要走出来。”
说完她便穿上外套,抱着头盔离开。
牧源看着再次恢复空荡的房间,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木柜的相片上,苦笑了下。
……
祁烟出来没带手机,她回来打开时,又是一连串的未接通话和信息。
她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打开顾青发来的信息。
无视骂她的话,上面有几张照片,是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的沈饶。
环绕在他周身的仪器和身上插的各种管子让人心惊。
俊美的脸本就苍白病态,此时更是面白如纸,薄唇毫无血色,脆弱到好似一碰触便会消失。
祁烟看着图片,指尖轻颤,几秒后将手机按灭。
恢复黑暗的手机屏幕映出她微皱的眉,清眸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脑中刚才的画面,怎么也散不去,上面的沈饶,跟三年前那个恣意鲜活的沈饶好似两个人。
她揉着鼻梁,刚拿起桌上的烟要点。
手机开始震动,十几分钟后,祁烟挂断电话站在阳台上,眼中情绪不明。
顾青说让她在帝都混不下去,不是说着玩玩的。
她的骑手号被封,区域站长给她打了电话说明。
房东打电话来说要卖房子,还愿意多给点赔偿金,让她快点搬走。
在这权贵遍地的帝都,想‘碾死’没学历没背景的普通人,再简单不过,顾青甚至不用费什么功夫,只需要一句话。
有的是人帮他办。
之前是沈饶挡着,现在沈饶因为她自杀昏迷,祁烟若是个普通人,现在说不定真的会很无助。
可惜她不是。
祁烟将手机揣进兜里,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电脑,其他都是沈饶买的,那些东西太多,她带不走,也不想带走。
没多久,她背着简单的背包离开,看都没再看身后的房间一眼。
接下来,祁烟明面上的行踪都被顾青‘狙击’了。
她一旦找到落脚的地方,房东就会瞬间毁约,不惜多少赔偿,找工作也是处处碰壁,就连端盘子都不收她。
祁烟背着包,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面前撒下阴影,骚气熏人的香水味传来,轻佻戏谑的声音跟着响起。
“祁小姐,听说顾二吩咐人一直盯着你。”
祁烟顺着阴影抬头,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她仔细想了想,才回忆起来。
“谢谢,韩少关心。”
她这几日都混在外面,酒店住不了,也没怎么睡好,每次刚睡下房东就来赶人。
整个人有些狼狈,但还掩饰不住身上的光彩。
韩汀的视线露骨,上手想捏祁烟的下巴,被她躲过。
这次倒没恼,反而看她的眼神兴味越来越浓。
“我承认祁小姐是有几分姿色,但你是怎么办到让沈饶为你去死的?”
韩汀说这话时,表情既兴奋又恶劣。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外界不知道沈饶为什么住院这么久,他们能不知道吗?
沈家太子爷,当前沈家财团掌权人为爱自杀,这放以前只会是不可能的笑话。
沈饶是谁?
曾经张扬不羁,现在冷漠残忍,圈子里都说他骨子里就是个只有利益的疯子。
现在这个疯子,为了旧爱自杀,是笑话,也让人唏嘘。
韩汀摸着下巴,勾着笑看祁烟。
他知道这位在沈饶心中不同,但没想到这么不同。
指尖挑起一缕她垂落在肩头的发丝,也没责怪她的沉默。
“沈饶出了这种事,顾青不会轻易放过你,不如跟我走。”
祁烟将自己的头发抽回来,打量着面前浪荡的男人,最后答应下来。
她需要好好休息,也不想再跟顾青玩这种无聊的兜圈游戏。
韩汀意外祁烟这次,这么好说服,但转念一想她现在的境况,心里了然。
一个没有背景的底层贫民,在外碰了这么多壁,有人伸出援手,还不是眼巴巴贴上来。
祁烟跟着韩汀走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顾青那,他此时站在病房外接电话,视线则一直望向可视窗内。
今天是抢救完的第三天,沈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说醒来的几率很大,但病人几乎没有求生欲,这几天来探望的亲戚朋友也不少,除了顾家人,其他都被沈老夫人的人拦下。
沈老夫人在知道沈饶自杀后,先是承受不住晕倒,醒来知道脱离生命危险,来看了一眼,便气的留下顶尖医疗团队,回沈氏主持大局了。
顾青烦躁的揉揉头发,脑海中不断浮现医生的嘱咐,让在乎的人多陪着说说话,唤醒病人的生存意志,应该会醒的更快。
想起祁烟冷漠的态度,沈老夫人严肃的冷脸,他第一次这么挫败。
沈家父母走的早,沈饶活的肆意妄为,与其说沈老夫人对他溺爱,不如说是忽视更多,虽说给的都是最好的,但身为祖母明面上贴近的关心却不算多。
顾笙歌买完饭回来,就看到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一脸生无可恋的二哥。
她这次的打扮普通简洁,淡粉色的连衣裙,未施粉黛的小脸显的乖巧可爱,将吃的递过去问道。
“沈奶奶不来看看吗?”
“老太太说能醒就行,她现在暂时不想见这个蠢孙子。”
“……”
顾笙歌噎了下,这确实像沈奶奶说的话。
那位女强人,也是辛苦,儿子儿媳早逝,唯一的孙子也差点没了。
“祁小姐那?医生……”
‘嘭——’
顾笙歌还没说完,顾青直接将东西往椅子上一扔,脸黑的要命。
“跟韩汀跑了。”
她观察自家二哥的反应,默默闭上嘴,不禁感叹。
这位祁小姐真是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