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件事情以后,谢长宴只觉得,锥心的疼痛在胸腔无尽蔓延着。
疼得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夜幕低垂,谢长宴的背脊仿佛,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些。
直到星子都出现在天上,他才微微动了动,转身上马去了坟地。
谢长宴看到地上那些碎木片,心都颤了颤。
这也是他亲手劈碎的,顾骊英的琵琶。
谢长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她当时心碎的表情,只是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
当时的顾骊英,心中该是怎样的绝望。
他倾身,将那些碎片一块块捡起来,木块被生生砍碎,边缘锋利刺手。
割得谢长宴手心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可他却好似并不在乎,仍旧执拗地一片片捡了起来:“阿遥,是我错了。”
这是顾骊英最宝贝的琵琶,谢长宴觉得自己不能将它留在这荒山坟地。
直到将所有木块都捡起,他才回到了城内。
谢长宴回到丞相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写下了一封休书,命人送去了江府。
江如茉很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即就冲到了书房:“谢长宴,你要休了我?!”
后者正伏案写着什么,闻言头也没抬:“出去。”
这几年,谢长宴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过她。
江如茉首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放缓了语气问道:“夫君,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听到这,谢长宴才终于抬起了头,眸色冷冽:“难道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给我下药的事情吗?”
“我根本没爱过你,当初会娶你全然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罢了。”
江如茉这些年几乎把自己都骗了,神情讶然:“怎么可能呢?夫君,你是爱我的啊!”
谢长宴冷哼一声:“若不是你搞鬼,我也不至于会认不出阿遥,她也不至于……”
他顿了顿,敛眉复又提笔:“出去!”
江如茉见谢长宴一副任何话都不想再说的模样,哽了哽,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了身。
就在她即将踏出书房的那一瞬间。
谢长宴突然开了口:“慢着!”
江如茉像是听到了特赦令一般,惊喜地回过头去:“夫君,我就知道,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满心期待着,谢长宴会改了主意,还和她像从前那般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没想到,男人神色依旧是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腕间:“镯子留下。”
江如茉怔然视线下移,这才发现,谢长宴从始至终看的就是这只玉镯。
她心里一直都清楚,这只玉镯是顾骊英家的传家之物。
可即便如此,江如茉在向谢长宴要过来之后,还是日日戴着。
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始终提醒着自己,她终于赢过了顾骊英一般!
这玉镯,便是她的战利品!
既然是战利品,江如茉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她紧紧捏住那只玉镯,摇头道:“这是我的!”
谢长宴闻言,神色一凛,扬声道:“来人!”
便有许多家丁涌了进来,在他的示意下把江如茉控制住。
然后将玉镯从她的腕间强行褪下。
“不要!这是我的!”
“你们谁都别想拿走!”
江如茉剧烈地挣扎着,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飞舞。
玉镯被她打到,就要往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