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将这次用她引赵义出洞,过后也将她送入宫了,不要再耽误,让她与废帝等人关在一起,这是英王的意思。”
“关多久?”邵梵问。
钱檀山愣住,“这要看新天子意。”
“嗯。”他点头,“知道了。”
钱檀山见他点头,以为他同意了,带着点微笑,“那郎将可否回答下官的问题,她是观刑,还是行刑?”
邵梵也笑了笑。
“她?直接午后处斩。”
*
正月初六,雪止风停。
建昌城内横平竖直的宫廷群殿,在冬日的暖阳下显现出原本的白墙金瓦,枯枝落芽。
宫婢、人臣于前后宫和朝堂上来往,拜贺万岁,皇城呈现出一派政通人和,风调雨顺的假象。
这日赵晟正式登基,旧天子文辉退位。
起居舍人的笔头下,记录赵洲被尊为“弘郡君太上皇帝”,同时新帝赵晟为“文盛帝”,改年号惠和为崇安。
从此,旧朝成为孤影,已经是历史中西去的一粒尘埃了。
到了十四日腊八节前后,北开的刑场也是一样挤满了观刑的人。
一大清早,台上便被军士押来了三五个老者,这里头只有一个人的囚车被老百姓扔了烂菜叶和臭鸡蛋,便是太尉秦守世。
他身后插着圈“刑”的令板,大嚎大叫,满嘴求饶,眼泪鼻涕齐出。
一看见那行刑的武夫扛着闸刀上刑台,顷刻便两股颤颤,肥腻的大肚下两腿之间,渐渐溢出一股骚臭清液......
失禁了。
楼内坐于高堂案前的行刑主官见状,同一旁的辅佐官求证,“我记得由左巡院交来行刑的名册里,并没有这个人啊。”
“是。”
“那还.......”
辅佐官轻声,“是现任参知政事的意思,半夜派人来送的信,将他圈上去。”又凑到提刑官耳边,“这秦世守为讨好废帝巴结郡主,帮着打压陇西修远侯与邵家军,这桩旧闻大人竟然不记得了?”
“我有印象。”提刑官点点头,“......那官家那边?”
“官家放权给参知政事,提刑大人将他的意思照办就是。这秦守世从前拍官家和都堂下三省的马屁,专捞油水,哪里是什么好东西?您看多少人恨他,这王献也算为民除害了。”
那提刑官点头擦了擦冷汗,只等行刑令一到便按时行刑。
忽然,人群又自远处哗然。
辅佐官伸长脖子望去,因为拥挤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提刑官呼了两口冷气:“听闻今日太上皇出宫观刑,我这心里真是,从一早,眼皮就跳个不停,着实一宿无眠啊。”
辅佐官便说些笑于他放松,“大人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大概......是左眼。”
“大人宽心,那是喜兆,说明——斩的好。”
“......”提刑tຊ官俯视刑台与各色众人,示意手下士卒,呵令众人不得喧哗。可暗地里摇了摇头,“但愿如此......”
至要行刑时,喧哗声愈演愈烈 。
太上皇弘郡君的华盖鸾驾,被四匹白马牵引而来,赵义的便衣御林军也一同到达了南开闹市附近。
与此同时,暗地里的宋兮、郑思言这些人也在守株待兔。
城门口处,等待检视的车中女子手持一尊金丝镂空暖炉,内里烧着贡炭与佛手柑香。
她也听见了喧哗,掀开车轿。
轿角的花鸟纹镂空香球动了动,引乔装后的赵义侧目。
但命运弄人,赵义看来时她已放下车帘,赵义只看见半只女子素手,未曾留心。
而赵令悦也未曾恢复记忆,她已被邵梵给说了个新的身份,安排着去离京的路上,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