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阮家父母和哥哥,就连一直不发表意见的阮杉月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阮承玉强笑了一声:“绵绵,别开玩笑了,你过来……”
阮绵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我与从前的阮绵不同了,你们是有察觉的,不是吗?”
阮承玉唇角的笑僵住了。
阮绵的性情变化他们自然察觉到了,可是普通人谁会往换芯子的方向想啊?只以为是她受打击太大才改变了性情。
阮修诚抬手按了按额角,脸色很难看:“绵绵,你说这种话,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阮绵缓缓抬起手,两手手掌上“呼”的凭空蹿起两簇火焰,蓝色的火焰在她白皙的手掌上跳跃着,灵动得仿佛活物一般。
阮家众人:“……”
她在阮家四人的目瞪口呆中一翻手,掌中火焰又消失不见,好似刚才玄幻的一切从来不曾出现过。
站在窗前的女孩腰背挺直,单手负于身后,语声沉稳,落地有声:“我本名云筝,前生乃是修行之人,道号龙云,人称龙云尊者。”
方莹雪的脸色变得惨白,细腻柔白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声音有些发哑:“你说……你不是我的绵绵,那我女儿去哪儿了?”
阮绵顿了一下才回答:“她……阳寿尽了,天命如此,谁也无可奈何。我来时,她已经气绝,魂魄离体,无力回天。”
面对一个母亲的盈盈泪眼,她无法说出原主是无法面对日后的一地鸡毛,又想要报复家人才选择自尽这个残忍的事实,只能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方莹雪的眼泪滚落了下来:“什么时候?是……那天宴会的时候?”
阮绵点头:“是。”
“你说……你来的时候她就已经……”
“是。”
“那天我们催了几次,她一直没有下楼,再下来的,就已经不是她了是吗?”
“是。”
方莹闭上双眼,将脸埋进了手心中,被阮修诚揽住的肩膀不住的颤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阮承玉怔怔的看着阮绵,像傻了一般,动也不动。
与其他三人相比,阮杉月与阮绵没有感情,自然也就谈不上悲伤,只是有些状况外,一脸的懵。
阮绵看了看他们:“来到这里非我所愿,但事已成定局,阮家女儿这个身份我只能继续下去,此事,是我欠tຊ你们的恩义,日后阮家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话音落下,她人已经抬步向外走去。
在阮家的这段时间所体会到的亲情温暖,是她借他人之躯做的大梦一场,但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梦终究是会醒的。
她也该醒了,贪恋太久……不好。
然而她还未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阮修诚沉肃的声音:“你要走?”
阮绵顿住脚步,没有开口。
话已经说开,她再留在这里不合适。
阮修诚长长的叹气,声音带着沉沉的疲惫:“三更半夜,你一个小姑娘要到哪里去?”
阮绵微微侧身:“我与普通人不一样,黑夜于我并不危险。”
阮修诚还是叹气:“都是人,又有什么不一样?你先……你先上楼去休息,等我跟你妈妈……唉,我们要好好想一想,总之,你也别着急,我们都别着急,我们要想一下、想一下再说……”
他见阮绵站在原地不动,又红着眼眶催促:“你上去睡觉!”
阮绵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转回身,走上楼去了。
有时候她会想,或许不应该揭开这件事,就一直这样瞒下去,至少那三个人不会觉得失去了亲人,瞒多久,他们就能快乐多久。
可是她终究无法永远扮演成另一个人,她们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几乎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就是想扮也扮不成。
更何况她是修者,与普通人的不同很快就能显现,很多本事的由来也无法解释。
如果这一关一定要过,她希望是由她来坦诚相告,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免得将来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来。
回到房间,阮绵直接收拾了她的家当,随时准备走人。
她的全部家当有:席骞的牌位以及龙魂鼎。
龙魂鼎里面还有那个高大师养的鬼奴。
其中有两个穷凶极恶的,被阮绵物理超度了,还剩下九个是被胁迫来的。
鬼奴契被阮绵破除之后,九个鬼奴有两个选择去投胎被送走了,一个想要自由自在自己走了,剩下六个不想轮回又不愿再去漂泊的便留下来当了阮绵的阴兵。
这六个阴兵之中包括了当时趴天花板的那只水鬼。
当时那别墅被阮绵做了些布置,虽然一楼是薄弱了些,但依然挡住了大部分的鬼奴,只有那只水鬼突破防线跑进来吓了冯玉一跳,可见它在一众小鬼中本事是最大的。
龙魂鼎被阮绵带回来后,里面的鬼奴就被席骞审了一遍,想走的放走,不想走的留下,教育不了的打死,哦不,是超度。
这个被淹死的水鬼是个年轻女孩,怨气很重,自主意识不太清晰,被高大师拘到手下当鬼奴的时候是个主力干将。
因为当时她吓着了冯玉,被阮绵一个脑瓜崩儿给弹散了一次,被打服了,现在非常老实的听从席骞的领导。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其他鬼都是自主去留,但她怨气最重,又浑浑噩噩的不分是非,放出去容易惹祸,只能留在身边用龙魂鼎养着,等恢复意识了再决定去留。
总之,原本只有一个人的侦察兵现在扩充成了侦察小队,荣升队长的席骞更加忙碌了,不仅要巡逻,还要练兵。
不过成果不错,这一段时间下来,已经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因为龙魂鼎的存在,席骞的实力比从前又强了些,站在那里几乎可以伪装活人了。
他一直对自己应该拥有一杆长枪这件事耿耿于怀,他甚至记得那杆枪应该长什么样子。
阮绵便按他的描述扎了把纸枪,还在上面画了破甲阵烧给了他。
席骞捧着新得的兵器,再次感动得热泪盈眶,当下便给阮绵耍了一套枪法,只是有一招怎么也练不圆融,颇为挫败,为此自闭了好久。
这一夜,阮绵没有去猫窝,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思绪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