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呼喊，洛琰站在床边回转过头，屋内还未开灯，夜空中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内，将她身影拉长，覆盖在对面人身上，凤眸深邃，微微垂下头静静看着他：“怎么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沈沐慕注视着她，双手无意识扣作一团，内心紧张又忐忑。
洛琰：“当然。”
沈沐慕：“你十七岁去过B市的嘉兴医院吗？”
洛琰神情肉眼可见一愣，脑海深处掩藏的记忆，被轻而易举拉起，那场大雨似乎还在下，就在耳边，打湿她的衣衫。
沈沐慕见她不说话，以为不记得了，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这个，你还有印象吗？”
洛琰盯着那张卡，边角明显磨损，样子是好几年前的款，可上面签名处的一枚简笔画火焰让她想起那段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联想到之前沈沐慕说过的话，洛琰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是你啊，小哭包。”
她的语气没有感情，似乎只是在确定。
沈沐慕听到她记得，却无比欣喜，脚下不自觉上前一步，继续解释：“对，是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我接触不到你只能出此下策，后面我想找机会跟你坦白，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你，你会怪我吗？”
洛琰看着他忐忑又欣喜的样子，随口一问：“所以你接近我，是想还钱？”
“对，也不对。”沈沐慕纠结着用词，怕说不对引起误会，斟字酌句道：“奶奶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找你一为还钱，二为报恩，当年你帮了我，这份情得还。”
他眸色无比的认真，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实意。
听到报恩时，堵在洛琰心口的那块石头似乎挪动了一点，勾了勾唇，脚下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渐渐靠近，语调轻快，眉眼微垂：“报恩？你想怎么报？”
沈沐慕不假思索，认真笃定道：“都可以，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做到。”
“你确定？要你也可以吗？”洛琰抬起手，手背磨蹭过他白嫩的脸颊，继而捏住他柔软的耳垂。
沈沐慕身形如触电般猛然一抖，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不知何时，近的只有两拳距离，耳垂传来的触感不禁让大脑空白一片，像是停止了运作，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琰弯下腰，盯着他发直的眼，笑得一脸狡黠，捏住他耳垂的手向下落在他后脖颈上：“怎么，不是要报恩吗？怕了？”
沈沐慕想后退，身体却纹丝不动，干巴巴张了张嘴，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我男的。”
“是你就行。”洛琰笑容灿烂，眼中神色不像开玩笑。
沈沐慕大脑如过年放的烟花，噼里啪啦炸地发懵，心脏不受控制狂跳。
洛琰被他这个样子成功逗笑，直起身，手落在他发顶轻揉，声线温柔：“吓到了，开玩笑的，以后不要随便说这种话，你这次救了我，恩已经报完了，我们互不相欠，休息吧。”
没等他回答，洛琰越过他径直开门离开。
沈沐慕愣在原地，抬手无意识捂住心脏，嘴里喃喃：“互不相欠吗？”
——
洛琰仰头坐在自己房间阳台上角落暗处，薄唇叼着烟，风起，迷了她的眼，让其有些湿润，脑海中闪过那一日的画面。
期待已久的游玩，以开心开始，悲伤结束。
“妈妈，这里风景好我们拍张照吧。”
“妈妈，以后每年都来一次好不好，就当放松嘛。”
“放心啦，只要你想，我都会做到，但妈妈也要答应我好好养身体。”
“拜托，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就放纵这一次。”
开心的记忆在车祸中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尽的大雨和鲜血。
洛琰从病房出来就看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沈沐慕，明明是男生，却瘦瘦小小，哭得泣不成声，最终她将自己最后一丝心软给了他。
原以为的无心之举，没想到多年后还会听到。
香烟燃尽，洛琰抬手拿下捏灭，偏头视线落在亮灯的隔壁，轻笑道：“报恩，新鲜，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接触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二天，艳阳高照的中午，洛琰等人刚结束早会从会议室出来。
洛琰揉着脖子，一路往前走，旁边洛永安说个不停。
“跟SL集团的合作方案你准备好没有？不要等他们来了才来准备，那些地点你也记得去踩点，交给信任的手下都没有自己去来得放心，还有给你配的助理，你不懂就问他。”
洛琰放下手，目露无奈：“我有助理，方案早就准备好了，董事长，你从昨天开始就说了七八遍了，你不累吗？”
“臭小子，除了我谁还有耐心教你这些？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你今天穿的什么，才一天就本性暴露了是吧？”
洛永安没好气地对她着装评头论足。
洛琰单手插兜，偏头通过玻璃反光看了眼今日的着装，红色开衫搭配白T，下身休闲黑色五分裤，脚踩白色运动鞋，整体简约休闲，慵懒随意，除了不适合工作，其他都很合适。
“你tຊ在嫉妒我的帅。”凤眸染情，冲玻璃对面众人痞痞地挑了挑眉，惹得对面众人都忘了工作，有些涉世未深的女生差点尖叫。
洛永安闭上眼，简直没眼看，若非场合不合适，他真的想一脚踹过去，沉声低斥：“正经点！”
洛琰啧了一声，收回视线：“这不西装太热，我换了下，耽误我工作嘛？”
“洛琰进公司一天，很多员工上班都很积极了，其实穿什么，董事长可以放松点。”洛栖扶了下眼镜，温声替洛琰辩解。
洛永安气哼一声，正欲继续说些什么，夏安在一旁插嘴。
“琰少，SL集团的人来了，在您办公室。”
洛琰哦了一声，顺势离开。
“董事长，看样子SL集团对这次合作很重视，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是啊，琰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您应该可以放心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琰少会扛起重担，您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几个老股东跟随洛永安多年，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奖着洛琰，似乎忘了洛栖还在旁边，也忘了曾经他们这样夸过他。
洛栖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看了眼不予反驳的洛永安，半垂下眼睑，藏住那涌现的情绪，静静听着他们半真半假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