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蕊跟在太子一行人身后,眼睁睁看着黄盈盈陪在太子身侧,两人一起进了慧净大师的禅房,然后关上了门。
在一众随从侍卫的灼灼目光盯视之下,司蕊终是不敢继续在禅房外逗留。
她虽然和太子在花会、诗会上偶遇了几次,也特意当太子的面扬过几次才名,但跟太子搭话的机会却不多。
之前还是借着司茵的由头接近了太子,才在太子面前真正露了脸,让太子记住了她的名字。
只是太子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时,她能看懂那眼神里包含的兴趣。
司蕊的容貌没有司茵出色,这些年不想被堂姐盖过了风采,因此在琴棋书画上下足了功夫,希望能以才情扬名。
之前上京城大大小小的诗会、赏花宴,但凡小姐们要吟诗作画的,她努力的抓住每一次机会,才慢慢有了点才女的名头。
有了才女的名声,即便容貌不如司茵艳丽,她也以清冷才女的人设,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青睐。
司蕊十分确定,太子看她的眼神是不同的,那就是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眼神。
此时当着黄盈盈的面,司蕊也不好继续在门口等着。即便心有不甘,她还是维持着仪态,扶着丫鬟知春的手,抬脚往后山去了。
等到离禅房有段距离了,司蕊才遣了迎春去给张氏传话,顺便准备自己要的东西。
她则带着知春,沿着草木葱茏的山道,继续往山腰处攀爬。
此时正是山上桃花盛开的时节,山下的桃花早已经开败了。金光寺后山山腰的一小片桃花林,是寺中香客都爱的美景。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攀爬,山腰处粉白相间的桃花林渐渐映入眼帘。
离得近了,石阶上都散落着点点飘零的粉白花瓣。
不远处的桃花林,在微风的拂动下花枝轻颤,偶然间还有片片花瓣从枝头坠落,犹如一场粉色的花雨飘落,美的让人迷醉。
山上的温度到底比山下低上一些,否则又怎能留得这片芳菲在此暂驻。
此时已是午间饭时,后山上的香客大多都已经散去了,这段山道格外的幽静,仿佛只剩下司蕊主仆二人。
司蕊到底身娇肉贵,等她扶着知春的手到得山腰的凉亭时,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主仆两人腹中空空,又爬了不短的山路,着实是又累又饿。
不过司蕊却顾不上许多,赶紧吩咐知春帮她整理仪容。
今日太子身边跟着黄盈盈,肯定是不会允许她靠近的,那她也就只能在这后山上做好准备,看能不能引得太子前来赏景了。
迎春去给张氏传话不多时,张氏身边的香菊就带着她要的东西和一个食盒找了过来。
香菊放下东西,传完张氏的话,便匆匆下山去了。
因着已经连续来了金光寺好几日,张氏母女今日并未带太多的下人过来,香菊这边送完了东西,还得下山帮忙守着太子的动向。
司蕊主仆两个就着茶水吃了两碟素点,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慧净大师的禅房院外,迎春正蹲在院门口不远的树下不断的张望。
院子里的侍卫,见这小丫头是刚刚那位小姐的人,便也没有多管闲事的驱赶。
毕竟太子身边整日里莺莺燕燕着实不少,上京城里很多小姐都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派自家丫头来给太子送东西,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太子对这些示好并不反感,遇见了就笑眯眯的照单全收,底下人自然就懂了其中的分寸。
不过今日,太子来找慧净大师是来求医的,在禅房里耽搁的时间确实不短。
迎春等在树下,手中的护身符都被捏出了些潮意还不见太子出来。
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到了嗓子眼的紧张感。
自家小姐可是交代了,自己得趁着黄家小姐不在的时候把护身符送给太子,还要带一句话的。
跟在小姐身边这些年,上京城里的大家公子小姐她见过不少,可太子爷她却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迎春哪能不慌呢?
尤其小姐还交代了自己要引太子去桃花林赏景赏画,更是叫迎春紧张的手心都直冒汗。
凉亭中,司蕊已经摆开了架势,在中央的小石桌上铺开了宣纸,开始落墨。
只是今日她根本没法专心作画,目光时不时往上山的方向瞟,湖笔上的墨汁已经污了好几张宣纸。
知春在一旁看着,微微蹙了眉头。
不过她也清楚,小姐此时心中的焦灼,不敢开口提醒。
等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太子的踪迹。
司蕊想了想,回头吩咐知春几句,总算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桃花林。
知春犹豫片刻,终是加快脚步匆匆下山去了。
她一走,小姐身边就没了侍候的人,她得快去快回。
就在司蕊调好颜色,准备点花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司二小姐真是好雅兴、好画技,不愧是上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这声音清朗悦耳、中气十足,出现在司蕊的背后,显然不是太子的。
司蕊被吓了一跳,立即起身回头。
见来人一身银灰色锦袍,温和有礼,气度不凡,心下稍微松了松。
她拧眉打量了男子的面容一瞬,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识得自己的。
此刻这半山腰只剩她一人,况且她还在等着太子,和这陌生男人同处凉亭之内,实在是不妥。
万一被太子撞见,那她可就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想到此,司蕊并未答话,低头对那公子的方向福了一福,便收拾起自己的纸笔来。
她的手刚刚触到宣纸一角,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好巧不巧刚好按在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上。
司蕊被惊了一跳,没想到刚刚这人看着君子端方,实际上如此孟浪。
她迅速缩回自己的手,抬头含羞带愤的质问:“这位公子请自重,我并不认识你。你若继续言行无状,我永宁侯府必不会轻饶”。
司蕊心下转念,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此时也只能以势压人了。
她并不记得自己以前在宴会上曾遇见过这人,那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上京城圈子里的显贵子弟。
现在后悔自己让知春下去看情况,已然是无用了。既然对方认识自己,那就只希望对方能看在侯tຊ府面上顾忌一二了。
看着面前女子外强中干的模样,陆远昭轻笑一声,掌心刚刚柔软滑腻的感觉着实不错。
他语带戏谑,幽幽开口:“姑娘不妨回家问问二夫人,你…可值一万两?”
说完也不待司蕊的反应,迈开脚走出凉亭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