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禄回到人间，在几步之远看向男人。
“太子殿下是怎么闲着找到这里来的？以殿下现在的身份，出现在这儿怕是不妥。”
璟华循声回头看过去，眼神平淡地看向了裴禄：“我只是趁着夜深过来瞧瞧，不会惊扰到他人，更不会让瑶瑶知道。”
裴禄目光一沉：“那殿下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路过，我瞧一眼便走。”说完，璟华真的要转身离开。
刚迈出大门，身后又传来声音。
“有一个问题在下不是很明白，殿下现如今的这幅深情模样并不假，那当初为何会和别人在一起？”
璟华一半的身体隐在黑暗中，声音都似乎染上了几分寒意：“这是我的事，要解释，也是和她解释，我和她之间，轮不到外人来管。”
裴禄的手骤然收紧。
外人。
片刻后，他却好像笑了下：“现在对于瑶瑶来说，殿下好像才是那个外人。”
话音刚落，裴禄就很清晰地看到璟华的身子微微一颤。
就算拥有千百年的相识相爱又如何，没了记忆，现在他们的处境没多少区别。
都是爱而不得。
但他的机会，总比璟华大。
璟华的身形僵了很久，才缓缓站直，他转过头隔着一片黑暗看向裴禄，皎洁月光竟都不能将他漆黑的双眼照亮。
“谁是外人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好过。裴禄，你要么就好好对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手让她在你身边。”
说完，璟华昂首看向宫殿那扇还亮着暖黄色烛火的窗，只看了两秒，里面吹面了烛光，只剩下黑。
他不舍地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扬长而去。
裴禄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在黑夜中消失的身影，双唇抿成条直线。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声音飘散在风里，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然而璟华转身离开的那刻，偏殿紧闭的窗子却突然被撑开一道缝隙。
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露出来，落在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好久才收回，重新合上了窗子。
灵瑶沐浴后躺在床上，莫名想起璟华来。
今天晚上席面上，她次次抬眸，都能撞见璟华的眼睛。
那其中的情绪复杂到让她看不清。
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灵瑶才慢慢睡去。
次日晨时，她是被殿外的说笑声吵醒的。
她坐起身，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声音还微哑着：“谁在外面？”
“殿下，您醒了，正殿内是皇后娘娘和将军府的夫人，奴婢这就为您梳洗更衣。”
灵瑶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她们怎么一起来我这儿了，有什么事吗？”
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待灵瑶梳洗更衣后赶到正殿，皇后和璟华的母亲正聊得起劲。
“儿臣失礼，还请母后恕罪。”
皇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呀，睡到这日上三竿都还不起，如何得了。”
灵瑶有些羞赧地红了红脸，坐到了一边：“今日是有什么事儿吗？竟到我这儿来了。”
“你伯母家里得了条稀奇的大鱼，特地送过来想让你尝尝，送到御膳房去做了，到时候你和璟华一起好好尝一尝，可别错过了此等佳肴。”
“和璟华将军？”灵瑶愣住。
刚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皇后却站起了身：“好啦，我们还约着去御花园赏花喝茶聊些私房话，就先走了。”
灵瑶只好道了谢，送别二人。
殿外传来通报的时候，外面果然站着璟华，手里还提着红木食盒。
两人四目相对，璟华掩唇咳了声，将盒子拎起来：“见过殿下，臣受母亲所托，多有打扰，还请殿下勿怪。”
灵瑶抿了下唇，犹豫后还是点了头：“先进来吧。”
殿内干净整洁，富丽堂皇，璟华看着，不由想起了两人曾经在九重天的家。
曾经她也是这样装饰宫殿，干干净净没一点灰尘。
家。
这个字让璟华的心猛地停了一拍。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将盒子放在桌上，一抬眼，却见一边挂着的画像。
顿时浑身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