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央
简介:她不是刚成年的小屁孩,死了妈,别人说两句就跟戳了肺管子似的跳脚非得让人把说出口的话通通吞进去不可。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在意。什么教养,什么素质,什么道德伦理,这个世界上能管得住她的人已经死了。安静等柳云华发完疯,喘着气被周夏栀安抚。“我母亲的首饰我记得很清楚,日后如果让我看见你再动她的东西,我不介意亲手将它取下来。”初央端起桌上温热的牛奶,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对母女,“我再问一遍,我弟弟在哪个学校读书?”
三楼主卧,已经是面目全非。
原本属于她的领地现在全是另一个陌生人的痕迹与气息,初央看了大半夜的搞笑综艺醒的酒在进房间的瞬间再次不清醒了。
窗户大开,通风透气。
屋子里除了家具其他东西都被清理干净,衣柜空空如也,浴室里的东西也全部都是崭新未开封的,标准的像是酒店套房,毫无人气可言。
而她出国前房间里自己的衣服首饰七零八碎的小玩意统统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被扔了还是被收起来堆在角落积灰,或者是变成了其他人的所有物。
她回国只带了一个行李箱,是自己的生活用品,在偌大的房间里寂寥廖,再大的行李箱也无法装满这个房间,就像现在的初央,在满是姓周的别墅里,显得格格不入。
妈妈说,不必回来。
初央此时才彻底领悟了这句话。
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可人活一口气,尤其是在噩梦过后,清楚地了解她龟缩的日子里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荒谬可笑。
初央并不在乎这个世界是不是一本小说,这是她的生活,有她在乎的人,并不是某人戏剧里的调剂小丑。
几乎二十四小时没闭眼,初央洗漱完沾床就犯困,临睡前脑子里还在计划着待办事宜。
也不知道初现那个傻子在职高过的怎么样,明天还得问问周川鸣他在哪个职高上学,得在他误入歧途成为周夏栀沈扶南爱情基石之前拉上正轨送进补习班好好治治脑子。
倒时差加上醉酒,她第二天下午黄昏才醒,也没有人叫她,纯粹是饿醒的,爬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差点低血糖倒地上,好歹是在冰箱里找到瓶可乐,喝了口,拿起手机一边查看消息一边刷牙。
她工作养成了习惯,空闲时间专注于手机,避免错过任何客户消息,尽管她现在已经辞职不需要维系客户,依旧难戒掉这个习惯,微信除了昨晚赵松果半夜给她发的报备消息,还有一群在她微信列表躺尸六年突然诈尸的“朋友”发来问候,以及好几个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统一拒绝。
之前偷偷摸摸删了她,现在又想加回来,这世上没这么简单的事。
直到看见孟泉发来的消息:谢简一找我要你微信,我推给他了。
初央脑子里划过刚刚一连串的好友申请。
拒绝了对方并不会收到消息的吧好像。
她老老实实在拒绝列表里翻找,五花八门的头像里面寻找像谢简一的那个。
最后,指尖落到一个黑色头像,小小的图片似乎有什么纹路,看不太清晰,点进去果然有xjy缩写,再点开头像。
是一朵白色画笔勾勒的昙花。
初央指尖一顿,发过去好友申请。
秒过。
谢简一给她发了一个问号。
初央刷完牙继续补糖,看见那个问号莫名心情愉悦,同时回复了一个问号。
这一次,谢简一表述的更清晰了。
谢简一:【短信聊天记录截图】
谢简一:?
初央不用点开图片都能知道他在问什么。
初央:不好意思,我还在考虑。
对方没回复了。
可能是被气到了吧。
初央收拾完,下楼。
家里的保姆也全被换掉,照顾他跟初现的阿姨可能也被辞了,全是陌生面孔,一楼风格大变样。原本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的装修都是她说了算,木质家具变成了各种各样夸张的大理石,一家出国旅游搬回来的的手工地毯变成了长毛地毯,暴发户的经典欧式风格,红红绿绿的张扬花纹到硕大繁复亮闪闪的水晶吊灯,——她从古董店淘回来的中世纪青铜吊灯去哪了?
她下来的时候不是饭点,陌生的保姆看见她半是警惕半是顺从,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随便。”
保姆面露难色。
随便是最难搞的。
柳云华正好下来,保姆求救似的看向她,她摆摆手,她就进厨房忙活去了,听说这位刚从国外回来,应该吃西式早餐吧?保姆想着。
没等后妈开口主动打招呼,初央直接问她:“我弟弟呢?”
“晨曦在……”
“不是问那个杂种,”初央态度温和面带微笑,“我的亲弟弟,初现。”
柳云华脸色绷不住,拿出长辈的架势,厉声道:“我不管你想怎么样,晨曦是你爸爸的孩子,不是什么杂种!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半点教养没有!”
看见她气的失态,一早上胃疼的初央心情更好了,“你脖子上的项链也是我妈的遗物,怎么,周川鸣这么抠门,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给你买吗?”
柳云华气得发抖:“你、你……”
“哦——”初央上下打量她,“还是说周川鸣思念亡妻,拿你当替代品,每天不戴点亡妻的首饰就不上你的床了?”
“你胡说什么!”柳云华气疯了,“什么你妈的遗物!这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她死了!留给你爸了!我跟你爸结婚我就是他配偶,他愿意给我就是我的!你也管不着!”
柳云华尖利的声音在一楼大厅游荡,没一会儿就引来楼上的脚步声。
周夏栀正准备进组,这两天在家收拾东西,听见妈妈的声音赶紧跑下来,看见妈妈跟初央对峙,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陌生的姐姐。
她跟着妈妈进入周家,此前六年从未面对过昨晚那般难堪的场面,六年温水般的生活让她习惯了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初央回来了,深夜归家,大半夜吵醒一家人,砸了妈妈精心呵护的玫瑰温室,当中戳破妈妈带着初阿姨的首饰,强迫她搬离自己的房间……将她们母女的脸踩在地上。
今天爸爸不在家,她姿态平静优雅,三言两语就让妈妈气得跳脚。
可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周夏栀不得不承认她也很不喜欢妈妈总是偷拿保险箱的首饰的行为,再次被初央认出,周夏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忙下去拉柳云华,生怕她真的动手。
“你别以为你爸不在我就不敢教训你!你有没有半点教养?!”柳云华扯着嗓子骂她。
初央看了眼端着早餐进来的保姆,示意她放到餐桌上就行,保姆赶紧放好逃离现场,生怕身上溅到血似的。
她拿起烤吐司咬了一口垫垫肚子,欣赏后妈暴走,情绪稳定地愉悦着。
她不是刚成年的小屁孩,死了妈,别人说两句就跟戳了肺管子似的跳脚非得让人把说出口的话通通吞进去不可。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什么教养,什么素质,什么道德伦理,这个世界上能管得住她的人已经死了。
安静等柳云华发完疯,喘着气被周夏栀安抚。
“我母亲的首饰我记得很清楚,日后如果让我看见你再动她的东西,我不介意亲手将它取下来。”初央端起桌上温热的牛奶,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对母女,“我再问一遍,我弟弟在哪个学校读书?”
轻声细语的威胁显然对柳云华没起什么效果,她被初央淡定模样气得要发疯,挣扎扑过来。
初央无聊扯了下嘴角,看着周夏栀一个不小心松开了柳云华,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同时柳云华因为太过用力重心不稳。
她出手很快,放下手里的牛奶,一手制止柳云华右手手腕,一手顺势抓住她头发狠狠揪在手中,脚踹向人膝窝。
柳云华失重般跪在地上,脆弱的膝盖狠狠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初央手腕翻转,拧紧头发,几乎要扯下人头皮的力道拖了半步,顺手将人脑袋扣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柳云华痛到失声,左手疯狂挣扎想抓她,偏偏左手用不习惯总是抓不住目标。
她忽然松了手腕,柳云华下意识抬起头,随后又在人抬头的间隙狠狠下压额头撞到桌面。
该死的大理石面板硬得吓人。
“啊——!”
“你疯了!!我是你妈!!!”
“周鸣川!!啊——!”
周夏栀完全被吓到了,小白花一样在旁边站立着,满眼难以置信,甚至不敢上前帮自己妈妈。
“我不想问第三遍。”初央换掉左手,膝盖压着人后脊背让她被迫贴着桌子腿,空出来的手端起牛奶喝了口,毫不理会柳云华还在狂舞的双手。
“他死了!!!”柳云华嘶哑着嗓子大叫。
初央原本平静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仿佛看路边被车碾压成片的野生小动物。
周夏栀突然意识到初央真的生气了,一瞬间的恐慌让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初现在青年路上的职高读书!”
“你告诉她干什么!你告诉她干什么!初央!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柳云华跟疯了似的。
初央却不太在意,松开了手,挪开几步,任由她在地上爬,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半没什么兴致,眼看柳云华披散着头发恶鬼似的狠狠瞪着她,初央只是浅浅抬了下眼皮,淡漠地看了一眼。
手里的玻璃杯下一瞬狠狠砸向桌腿,剩的半杯牛奶溅了一地,玻璃碎片炸开划破地上女人的腿。
“啊——!”
女人抱头尖叫。
然而这一次,等柳云华冷静下来,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女孩,是的,尽管她是长辈,尽管按照所谓的道德伦理她得叫她一声妈妈,至少得叫阿姨吧,但她却只能仰视她,看着那张年轻精致的面容,只觉得浑身发冷,愤怒全无,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柳云华错看她了。
她跟柳云华印象中的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她是初昙的女儿,却没有遗传到半点她母亲的温婉善良,明明是笑着,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情,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街边卖艺被锁住喉管的猴子,甚至一丝怜悯也无。
她让柳云华感到自卑,觉得狼狈,仿佛天生就低她一等,属于下等生命,无论爬得多高过得再光鲜亮丽,她也能轻易将她从高处一脚踹下来。
可是,这个家姓周!柳云华愤愤想着,她才是被周川鸣赶出去的弃子!
“你等着……你爸爸……”柳云华仰头死死瞪着她,几乎耗尽她所有勇气。
“你大可等周川鸣回来,给他看客厅监控录像,告诉他,我是怎么欺负你,侮辱你,伤害你的,”女孩语气轻巧,“然后问问他,他会怎么做。”
见识过方才初央所做的一切,周夏栀终于回过神来去扶自己妈妈,母女俩挤在牛奶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好不可怜。
初央看着这一幕,忽然心生怜惜。
“监控录像记得发我一份。”
这么好看的大场面,不留存下来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