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动人的一句情话啊。
可惜,落在沈窈枝的耳里,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还难听。
她沉默了许久。
乖乖地跟在小九的身后回到西厢房。
沈窈枝坐在屋子里,看着门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关上,直至最后一点亮光的消失。
西厢房里没有炭火,没有厚厚的软垫,有的只是一片冰冷。
蓦然,她的脑海里出现贺祈朝的样子。
坐在暖洋洋马车里的贺祈朝,面对众人的探究被李相夷紧紧抱着的贺祈朝。
父母、爱人,她这一生一直在寻求渴望的东西。
贺祈朝毫不费力地就能得到。
明明,父母也是她的,爱人是她用命陪伴了十年的。
可这一切,似乎和她没半点关系。
流了一夜的泪,直至双目干涸涩痛。
李相夷推门而入时,只见沈窈枝呆呆地抱着自己,坐在屋子的正中央,面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知觉。
他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只是将准备好的白瓷瓶放在她的身边:“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窈枝愣愣地抬头看向他,眼中的神采失去大半:“我什么都不想要。”
李相夷看到这样的沈窈枝呼吸一窒,很快觉得恼怒:“沈窈枝,你跟着我这么久,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应该也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被打开的门,又被关上,屋内恢复到原先的黑暗和冰冷。
李相夷关上的,不仅是西厢房的房门,也是她心里的那扇门。
一个温热的东西滚到了她的手边,沈窈枝下意识去看,原来是李相夷留下的药瓶。
上面还残留着李相夷的体温。
片刻后,沈窈枝拿出木塞,倒出里面黝黑的药丸。
小小的药丸还没她指甲盖大,却能毁了她大半的人生。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那腐臭的乱葬岗里。
如果她死了的话,就不会爱上李相夷,不会成为贺祈朝的药人。
药瓶脱离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沈窈枝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想去找藏在各处的药,却在下一刻停住。
手心那颗黑色的小药丸是能救她的命,可救不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像是自弃般,沈窈枝将药丢在茶水中,看着它慢慢融化,然后将水倒在地上。
屋檐上出现细小的声音,出于直觉,沈窈枝忽然站了起来。
她担心是有人想对李相夷不利,想呼叫,阵阵白雾笼罩整个屋子,她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昏迷前,她还在担心李相夷的安危。
雨南茶室。
贺夫人眼前的茶早就冷了,她一口都没喝,只是安静地等着眼前人的苏醒。
朦胧间,沈窈枝只觉得眼前坐了一位夫人。
待清醒些,看清了人脸,她瞬间睁开了双眸。
贺夫人,她来找自己是为了......
沈窈枝的心里生出隐秘的欣喜和期待。
不料,贺夫人客气疏离:“沈小姐,我是祈朝的母亲,今日请你过来,是为了祈朝的事。”
原来又是因为贺祈朝。
期待落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窈枝攥紧了手心,还是难以接受。
不等沈窈枝开口,贺夫人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但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相夷。”
不知想到了什么,贺夫人的脸上露出柔软:“祈朝那孩子很喜欢相夷。”
但贺夫人看向沈窈枝时,柔软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面对外人时的假笑:“当然,我贺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会给沈窈枝小姐一笔银两作为补偿。希望沈窈枝小姐能明白,作为父母的,总是不想儿女受到任何伤害,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窈枝如遭雷劈。
“只有......一个女儿?”
她失神般重复了一遍,熟悉的疼痛在心口泛起,喉间涌上血腥气。
半晌,她将那口血硬生生地咽下,不死心般开口:“可我怎么听说,贺家十年前曾丢失过一个女儿?”
面前的贺夫人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淡声道:“沈窈枝小姐,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