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济生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严序的心坎上。
他的后脑勺阵阵发紧，嗓子艰涩不堪。
林济生却是一脸平静，没人知道，他亲手将没了气息的楚柠埋葬时的绝望。
那些年他以报恩的名义，光明正大地留在楚柠身边。
谁都不知道堂堂林氏家族的小少主其实只是为了楚柠，才心甘情愿入宫为官的，就连他自己也没看清这种情愫。
直到他救了楚柠，带她去了扬州，朝夕相处中，才发现他自己早已对楚柠心动。
这份隐秘的情意，他一直没有开口说出来，不想给楚柠带来困扰。
他何尝不知道楚柠爱的人始终只有严序，但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红日升起，丝丝缕缕的霞光，洒进了书房。
林济生抬眼看过去，坐在正位上的的严序，满眼都是血色。
那人嘴唇颤抖着，柔和的光照在他身上，依然满身孤寂。
林济生勾了勾嘴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冷声道：“将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严序攥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也没有对林济生的讽刺回应。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而他却经历了三次。
第一次，他以为楚柠难产失血身亡，眼见西厢院化为焦土。
第二次，恢复记忆的楚柠求他放自己离开，他站在城楼之上，眼睁睁看她离开。
这一年来，他靠着那一星半点有关楚柠的消息苟延残喘。
每时每刻，都是如此煎熬难耐。
直到听到林济生回来的消息，那些被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然而现在，林济生却告诉他，楚柠再也不会回来。
不，他不相信。
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信。
过去的这一年里，林济生一直跟楚柠在一起。
严序清楚林济生对楚柠的在意有多深，只要楚柠安好，他不可能独自回来。
好半晌，严序才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松开手放人。
林济生看了眼严序，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到了将军府门口正想上车时，一道暗影忽地从斜刺里冲出来，撞到了他的腿上。
这道力量撞得他忍不住顿住了脚步，下一瞬，只听得一句奶呼呼的“哎哟——”
林济生循声垂眸了过去，这时，“砰”的一声，小肉团子跌坐到地上。
他定睛一看，疾步走了过去。
一张酷似楚柠的脸映入视线。
林济生惊讶得瞪大了眼，蹲身下去将小肉团子抱了起来。
“小华，有没有摔到哪里？”
小肉团子在他怀里挣扎：“放我下来！你是谁？！”
林济生霎时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如今的小奶团子已经不是一岁小孩子，细算下来，应该已经快三岁了。
因为早产，在扬州灵湾镇的时候，他一丝冷风都不能吹，弱不禁风。
如今回到皇城，倒长得壮实了，抱在怀里也沉甸甸的。
这孩子年纪虽小，说话倒是口齿清楚，挺机灵的。
楚柠最后的那些日子，回光返照得厉害，时不时的会提起严明华。
念叨着没能亲手将他抚养长大，看他娶妻生子，是最大的遗憾。
情到深处，林济生不由开口问道：“小华，还记得你娘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