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做了什么?”梁政洵一开口就问我这个问题。
“他跟我说,情人转正,没一个好下场。”
“你怎么回答?”
“我没有回答,”我亲自给他泡了杯咖啡,“说实话,我挺赞同他说的,没颗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手段头脑,是真的没办法在豪门里混。”
梁政洵微微蹙眉,“也就是说,你不同意留在我身边了?”
我但笑不语。
梁政洵不知我此刻的心思,但也没勉强,只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咖啡也没喝,转身要走。
“就在刚才,刘玥欣来找过我。”
他停下脚步,目露疑惑,但很快又明朗起来。
“那天在酒店的洗手间里,她不小心掉了口红,被我捡到手,她今天来是拿回她的口红的。”
“她应该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她给了我一段我爸虐待她的视频,”我望着他,苦涩一笑,“我准备拿去相关部门做个检测,看看有没合成剪辑的痕迹。”
“你可以帮你找人。”
即使我无意要配合他们梁家,梁政洵依旧处处出手帮忙。
我很感动,“谢谢,到时候我会让王律师将视频内容交给你。”
我之所以没有当面给他,是不想到时候出事,会将他牵扯其中。
“行。”他爽快同意。
不知怎的,脑海里再次浮现视频的内容,原本就不适的胃里,再次涌上一阵恶心。
“呕!”我到底还是没忍住,差点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梁政洵紧张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摆手。
“你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他扶起我。
我抽回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
我本可以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可心里那股不知名状的委屈和难受堵得我很慌很慌。
梁政洵发现我掌心全是冷汗,坐到我身边,紧紧握住。
我感到了一丝温暖,心里的恐慌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一丝平息。
“刘玥欣刚才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爸能进去坐牢,根本不无辜,无论我如何找证据,如何翻案,他都是那种人。”
梁政洵揉揉我的肩膀,“别想太多。”
我失笑,“其实连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对吧?”
梁政洵,“……”
我移开视线,又道:“你爸跟我说,一切都是梁永年策划好的,他才是背后的那个主,有时候我在想,我爸要不是有贪念,又怎么会被他们算计。”
“人要是没点贪念,他会被这个世道淘汰。”梁政洵始终是站在他们男人这边想问题。
“我宁愿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生活,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普通老百姓也有他们那个小圈子的争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羡慕,得到了,又不懂得珍惜。”
他话里有话,我听出了一些,“你是说许安如吗?那个你深爱多年的未婚妻?”
许是被我一语道破,他否认,“我说的是你。”
我才不信,挣开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阿柯。”他突然喊我的名字。
要知道,他以往从不这样喊我。
我有点受宠若惊,“嗯?”
嘴里忍不住发出温柔的回应。
“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他突然道,眼里满是真诚。
“可是我不想,”我拒绝,“我怕连累到你,害你日后的事业和仕途。”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支持他的好女人。
而我,并不是那个好的女人。
得到我再次的回应,梁政洵明白地点了点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你保重!”
他这次不再逗留,大步离开了这里。
*
此后的几天里,我没再见到他的身影,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短信。
视频已经交由王律师给他了,王律师说他出了结果,会跟他说一声。
在开庭前两天,我特意到监狱探望父亲。
他受伤了,额头被缝了十几针,手腕处打着石膏,比之前看上去瘦了一圈。
我讶异,“爸,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他眼神闪烁,“我自己不小摔的。”
他在撒谎,我看得出来。
我想起梁宗鑫跟我说的那些话,不由联想到有可能是梁永年找人打的他。
我想套父亲的话,可我想他应该不会跟我说实话。
于是,我提到一人,“前几天,刘玥欣来找我。”
他面露震惊,瞳孔微颤,“她找你做什么?”
“聊一些陈年旧事,还说你是个大变态,还给我看你跟她那些私密视频。”我并不想提及,可实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他低头,不去看我。
戴着手铐的双手握成拳,不知是气刘玥欣如此说他,还是他无颜面对我?
“爸,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她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敢抬起头,“阿柯,是爸爸对不起你。”
心里那道亮光,瞬间熄灭。
说实话,他真的伤害了我好多次。
有时候我在想,我这样等他出狱有意义吗?
我情绪开始有些激动,眼含泪水。
我不想哭,可无论我怎么抑制,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也许真如刘玥欣所说那样,他能进去,根本不无辜,他能进洪门会,除了贪欲,更多的是野心,只是他少了防备,才成为别人待宰的羊。
见我哭了,他心疼不已。
我抹去泪水,片刻停顿后,我道:“我跟梁永年见过面。”
一提到梁永年,他比刚才听到刘玥欣的反应还要大,“你不要跟他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默不作声,他激动地劝我,“阿柯,听爸爸话,不要去找这些人,也不要去得罪任何人,过好你自己,等我出狱。”
“爸,有件事我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
他睁大眼睛。
“妈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杀害的。”
他怔忡,最后像碎了玻璃一样,瘫靠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毫无精神。
“她死状惨烈,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器官都出来了,满床的鲜血,而且凶手还有意无意地引导我去找梁锐泽,梁锐泽是谁,我想爸你应该清楚。”
他缓缓转动着眼珠子,呆滞地看着我。
“我有理由怀疑妈妈的死,跟梁永年有关。”
“王八蛋。”他愤怒不已,双拳用力捶打着桌面,手铐哐哐作响。
狱警见状,忙上前按住他,防止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爸,如果你想还一个公道给妈妈,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我引导着他。
他瞬间冷静下来,摇着头,“没用的,我们是斗不过他的。”
“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死不瞑目吗?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坏人逍遥法外?”我激动地质问道。
“我入狱,你妈走了,黎家也就剩下你一人,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到牵连,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哭着说道。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不想我出事,可心里的那道坎,我始终过不去。
探监的时间到了,父亲被带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