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秋华
简介:梁秋华的名字也是四个人中最像样子的,当然这个名字也不是出自姆妈阿爸的手。当年阿爸去办户口,人家问叫什么名字,阿爸说没起好,就叫妹妹吧,梁妹妹。人家嫌弃地很,说哪有这种随便的名字,就帮忙起了个梁秋华。如今可好,开篇就闯祸。二华跪了半宿,姆妈睡不着,梁秋华也睡不着。家里一共有三间土房子,姆妈、阿爸和小华睡一间,大华和二华一间,秋华一个人一间。家里面日子过得是tຊ比较苦,虽然劳动力是挺多,但是主要劳动力阿爸是下放的上海工人,会打铁却不会种地,一年到头挣的工分还没有一个女人多。
那女人早上还在小山头香汗淋漓,让二华口干舌燥,这会儿面色土灰倒在地上。
家里老阿婆拿了香灰倒在她额头上,她胸口无力地起伏着,像是命不久矣。
梁家三兄妹站在围观人群外面,透过缝隙看见她毫无生气的脸,心被狠狠揪紧。
这下连二华也不说话了,他怕了。
就这么点事情,他不想搞出人命。
傍晚,天不早了,秋华到灶膛去生火,晚上还是吃稀粥,不过大人忙了一天,晚上要稍微填饱点肚子,也就是往稀粥里削上两个山芋。
阿爸捆回来的枯树枝有点儿湿,梁秋华拿起一把折小塞进灶膛子里,刺啦点上根火柴放进去,不一会儿枯树枝冒起了烟,她赶忙用火钳往里面塞了塞。
等了一会儿,烟越来越浓却不见有火,秋华把脸凑过去使劲朝里面大吹几口气。
轰地,火猝不及防从膛里喷出来,梁秋华吓得连连后退,还好也就那一下子,之后火又乖乖缩回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额头前的头发烧了个精光,怪不得自己闻到一股烧猪毛的焦香味。
晚上阿爸还没回来,其他人先点着煤油灯吃稀粥,小华巴拉了一大块山芋,二华见状也赶紧扒拉一大块,生怕自己吃着亏。大华和秋华各自只盛了一碗稀粥。
“姆妈……”秋华就快把脸埋进碗里。
她不敢去看姆妈的脸,知道肯定不会是好看的。
姆妈倒是没有停下碗,就是吃的慢了,她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看秋华,额头上的头发烧得焦曲。
几口下来,她单就剩下了碗里的山芋块,他把碗怼过去,用筷子抵着轻轻一挑,山芋块翻个身就到了秋华的碗里。
“吱嘎——”门打开,阿爸从外面进来,脸色铁青。
“她咽气了!”
一句话让兄妹三人心惊肉跳,秋华眼眶一热,大脸盘子挂上两行泪。
这人就这么死了,被二华两句话说得寻了短见!
“这……我也没想到会……”
“你闭嘴!跪下!”
梁根发气的头发竖起来,真是没想到自家这三个孩子闯出这泼天大祸!
二华“咚”地跪下,心下也是怕,这二流子不出人命都不知道认错。
阿爸最喜欢三女儿,姆妈说了,二华脾气像阿爸,阿爸年轻的时候和姆妈吵架也是乒乒乓乓爱摔东西,家里的家伙什不过都是摔了修,修了摔,不过吵得再凶,手里抱着的秋华是不会伤到。
梁秋华的名字也是四个人中最像样子的,当然这个名字也不是出自姆妈阿爸的手。当年阿爸去办户口,人家问叫什么名字,阿爸说没起好,就叫妹妹吧,梁妹妹。
人家嫌弃地很,说哪有这种随便的名字,就帮忙起了个梁秋华。
如今可好,开篇就闯祸。
二华跪了半宿,姆妈睡不着,梁秋华也睡不着。
家里一共有三间土房子,姆妈、阿爸和小华睡一间,大华和二华一间,秋华一个人一间。
家里面日子过得是tຊ比较苦,虽然劳动力是挺多,但是主要劳动力阿爸是下放的上海工人,会打铁却不会种地,一年到头挣的工分还没有一个女人多。
大哥老实,又到了娶家主婆的年纪,赚点儿钱不够养家,更别说修个房子娶家主婆。二哥游手好闲还要向姆妈伸手要钱。
这时候的姆妈还没有睡着,身子太重了,躺在床上侧躺也不是平躺也不是,腰上像是被车轱辘碾过,酸味从骨头里面透出来。
她也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还是小娘鱼的时候在城里面,住在一间阁楼里,楼梯陡得一不当心就要人滚下来。
老梁原本在上海打铁,好好工人不当,是她听说乡下分地便揪着他回,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头发酸。
“天都快亮了,你怎么还不睡?”梁根发转过身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又睡死过去。
她出了一口闷气,心里也不痛快。
和秋华的期待不同,姆妈就没准备留下这个孩子。家里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再加一个根本养不活,她对生活的期待是灰暗的,老五出生别说是奶膏,恐怕是米汤都喝不着。
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那就送人,是女孩那就扔进马桶里憋走算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颤了许久,打心眼里希望是个男孩,至少还能保一条命。这年头孩子的命贱的和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她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滚烫的眼泪流到枕头上渗入破旧的布里。人人都说邱珍心善,是个难得的大善人,但她现在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丢弃自己的孩子。
“姆妈……”
小华在梦中喃喃地叫着,邱珍擦了擦眼泪,伸出手摸了摸小儿子的脸,又将被子提上来在他脖颈两侧用力掖了掖。
她静了静不愿意再去想这些烦心事,天快亮了,还是闭上眼歇一会吧。
“姆妈,姆妈……姆妈。”
“嗯,要解小便?”
“嗯!”
小华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姆妈费劲地用一只手撑起上半身,屁股挪动着把自己搬到床沿再领着小华下床。
像下雨一般,刚开始淅淅沥沥不一会儿就哗哗啦啦最后又淅沥淅沥,常常的一泡尿彻底让邱珍没了睡意。
回到被窝里,隔壁的鸡开始打鸣,也许是因为身上凉,梁根发一个激灵醒了。
“小华解小便了?”
她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呢?你这身子重,忙这些干嘛!”
邱珍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心里又满是苦楚,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反正醒着也是醒着,多叫醒一个人做什么,白天都是要干活的,没一个人能闲着,也没一个人能吃饱。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屋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显然,梁根发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帮她在队里请了假。
“怎么不叫我起床!自说自话!”
她气的掀开被子,上半身猛地用力肩膀已经越过床沿,下半身却一时间没能从床上起来,噗通一下整个人从床上滚下去。
两腿之间一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