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初鹤澄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他拿捏了,如此深谙人性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女人的心思。
无非就是两个人博弈,看谁会为谁妥协。
车子行驶到鼎创集团,陈新停好车,初鹤澄说道:“你跟我一起上去,一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全都一字不落地汇报给我爷爷。”
以这两天他对初鹤澄的了解,初鹤澄不会做无用的事情,这次他肯定是要去埋坑的。
从地下停车场直接进了电梯,初鹤澄按下按键直达顶楼总裁办。
初鹤澄到总裁办的时候,鼎创钢铁的厂长正在办公室里申请总部的支援。
总裁办的门还没打开,初鹤澄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现在厂子外面四五千号员工,天天在外面列队示威,没白天没黑夜的,厂子里就算已经引进全自动机械化设备也没法开工。
眼看着有几批订单就要到期了,货还没赶出来,到时候是一笔不小的违约金,咱们厂子可就要雪上加霜了。”
初景昌按了按眉心,“李厂长,集团不是不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很重视你们的问题,现在已经在积极解决了。但你总要给我些时间。”
李厂长烦闷地捋了把头发,现在厂子外面员工还举着横幅,【保障员工就业岗位,拖欠工资全额给付】的标语,让他怎么给时间。
“初总,现在厂子内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喊口号的声音也是震天响的。要不是我舔着老脸在他们面前做了担保,那他们可是要闹到政府去了。
我这面子可托不了太久,咱们总部要是再不解决,那我也没办法了。这么大规模的游行示威,真闹到上面去了,恐怕集团也很难解决吧。”
初景昌狭长的眸子眯起,李厂长这是明显在威胁他。鼎创钢铁是他初家的产业,在这儿没人能挑衅他的权威。
被称作‘儒商’的初景昌,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哪还有半点温和的气质。
“李厂长,我信任你是钢铁厂的老领导,老员工,才把钢铁厂的管理全权交给你。鼎创在全国有上百家分公司,在海外几十个国家有两百多个控股或全资子公司,如果谁遇到问题都要来我这儿坐一坐,威胁威胁,那鼎创集团还要不要做?
作为厂子的负责人,你就要有处理问题的能力,不是你把问题处理了还要到我这里来邀功请赏,更甚至是威胁我。
如果你没这个能力,我不介意你退位让贤。”
李厂长没想到初景昌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一时间气冲脑门。他为了厂子能生存下去,他都快以厂为家了,到头来就换了句‘邀功请赏?’
见李厂长有要鱼死网破的苗头,初景昌略微缓和了语气,“当然了,我知道李厂长你也是为了鼎创殚精竭虑,我又何尝不是。咱们遇到困难了,心要往一处使才能解决困难。
这样,我让公关部的经理跟你走一趟,先去安抚一下工人的情绪,然后再每人发放一千块的抚恤金。
让他们先等一等,集团马上就会给你们派一位工程师过去,到时候提升下你们自身的能力,咱们研发了新材料,到时候你们集团内部的单子都做不完,肯定能解决那些裁员员工的再就业问题。”
李厂长很想嗤笑出声,原来他以为初景昌是难得有良心的企业家,在外形象也是可圈可点,结果呢,还不是在他面前画大饼。
工厂已经裁员三个月了,员工也三个月没有工钱了,企业连裁员补助金都不发。员工们有的还要还房贷车贷,有的上有老下有小。父母的住院钱,孩子的补习班钱,还有现在高额的生活成本,已经快揭不开锅了,他一个人发一千块?
李厂长已经怒到极致,正打算拍案而起。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初鹤澄踏着步子走进来。
他一身黑色条纹正装,头发梳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步履稳健地走进来。再配上他天生的好容貌和矜贵气质,让人下意识就会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初鹤澄走到初景笙面前,径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二叔,前天家宴的时候,爷爷说了把鼎创钢铁厂给我了,我来办交接手续。”
初景昌不知道初鹤澄这个时候来,是故意的还是就这么巧,他额头青筋蹦了蹦。
“阿澄,交接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说着他看向坐在会客沙发上的李厂长,“这位是咱们鼎创钢铁的厂长,老李,你跟阿澄说说现在钢铁厂面临的困难。”
“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子,半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接替钢铁厂,这不是过家家吗?”
李厂长视线落在初鹤澄的身上,的确这位少爷看着年纪不大,如果不是这身正装西服衬着,换上一身休闲服可能看着跟他高中没毕业的儿子差不多大小。
这……他怎么能把钢铁厂交给富家少爷来玩票,那是拿他们工厂上万人的生计开玩笑。
他忍不住开口,“这位小少爷,现在钢铁厂已经裁员三个月了,说好的三个月工资的补贴款也没发放。偌大工厂被围,开不了工,交不了货。不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能解决问题的。”
李厂长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没打算跟初鹤澄再多说,视线又看向初景昌,“初总,事情可不能不落到实处,今天我来就是来给工人们请命的,要不拿到三个月工资补助款,我不走了,一千块肯定不行的。”
初鹤澄修长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垂着眼睛淡淡出声,“李厂长,我能理解你为员工出头的心情,但是不赞同你的做法。你是员工们信任的领导没错,但前提是,是鼎创赋予了你领导的身份,你才能成为领导。
不要试图用鼎创给你的权利,反过来威胁鼎创,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李厂长本来没把初鹤澄当一回事儿,想要创业的富三代,多少都有点激情。
但现在他说这话,就明显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李厂长顿时拍案而起,“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到底懂不懂,你现在轻描淡写的,那是上万人的生计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