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顾问公司在招聘时，仪表是个加分项。甚至有的公司，在面试会议室的门上做有不显眼的身高小记号。应聘者站在门口礼节扣敲时，面试官便能一眼而知。
外型是个参考值，但毕竟要切实能干活的，所以过人的学识才华依旧是决定性因素。
可品格呢？非长时间相处，不能察觉蛛丝马迹。
谭宁韵在这个周五的傍晚，和女同事抱着易拉宝等物料，站在南西路摩登街头。寒风瑟瑟，两个女生鄙视地望着前方潇洒的男人，西装笔挺却没有个男人的tຊ样子。
起因是她们作为公司往届新生力项目的毕业生，被邀请参与校招去分享经验，以及充当劳动力。
原本人力资源部的安排是合理的，只不过中途出了岔子。一辆公司别克车GL8漏油，导致行程要做小小调整。该车司机不住地抱歉，他也是中午临时奉命出外勤。高层董事漏了文件在郊外别墅家中，让他快去快回。下午交差后，才发现车出了状况。说来好笑，也真是应了这车的外号，八百里疾速取公章。
今晚要彩排，原定是两辆商务车载运物料和校招项目的同事过去，为了让他们能先行在大学阶梯教室适应场地和走位。现在开走了一辆，剩下三人需要另行打车前往。
Tony比她们早两届，三十不到。商务西装配了玛瑙袖扣，发胶抹多了，几乎要盖过古龙水的味道。刚才三人同一部电梯下来，熏得谭宁韵憋长气练习肺活量。
这都不算什么，让人无语的是两位女生可谓大包小包像装箱工人。而这个男人两手空空，悠闲走在前。实际点讲，大家没什么差别，他还没升成实质带队组长，也就管着一两个人。却老板架势十足，没有半分同事之谊，更别提绅士风度了。
回想刚刚这一幕，简直令人无力吐槽。
“我去下洗手间，待会电梯口碰头。”这位Tony在座位上对镜自照还不够，又一脸风骚地走了。随着他的步伐，带起一股难闻的香氛气味。
谭宁韵和Selina两人面面相觑，再看向地面那堆物料。于是在繁华街头的甲级写字楼下，出现了香喷喷少爷和两名帮佣这一幕。
“宁宁。”谭宁韵侧过头寻找声音来源，见到俞晚廷正向她奔来。顶风前行，一双结实长腿摆动落地又抬起。虽然天已灰蒙，全靠楼宇灯光照亮这片空间。可这一刻，他看起来好阳光，仿若穿了现代装的希腊青年。
“你怎么来了？”她惭愧于一霎那的浮想联翩，让自己镇定下来。
“刚刚有发消息给你啊，来接你。”俞晚廷已于她跟前站定，笑容明朗。
谭宁韵盯着他白洁整齐的牙齿，回想起一个小时前的对话框。
‘几点下班，我在楼下等你，一起过去？’攀岩长腿头像。
‘加班，不知道。去不了。’
她正被掉入洗手间不现身的Tony气到无语。本来她就是临时被叫来顶班缺席的同事，结果又遇见糟心搭档。两个女孩都不想与这位香气呛鼻的男人起争执，只能闷亏吃进。回消息时，自然没好声气，并光速忘了此事。
俞晚廷也不介意她的冷淡。一手接过沉重易拉宝，对着站在旁边的Selina笑笑，转而问宁宁：“手冷不冷，放口袋里吧，这里风大。”
谭宁韵看向他，冻凉的双手插入外套衣兜。或许是凉夜中他的笑容太明亮，她本能地想靠近取暖。他们的回忆实在太多了，她周身的壳在某处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个角落。
“晚上我要去学校加班，在宝山这里。赶不到衡山路了，你去找他们玩吧。”
虽然不明就里，他还是想照顾她一程。“这么多东西，我送你过去吧。”看了眼旁边站着的Selina，向她和气点了下头后，再问宁宁：“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
“不打扰，不打扰。有人干活有什么不好的。”Selina可能看出点什么，忙充当和事佬回答道。又补充一句夸奖：“还是个大帅哥，宣讲那天来就好了，多招学妹们喜欢啊。
谭宁韵瞬时瞥了男人一眼，有同事在，这两人只能眉眼打架。幸好，他们定的六人商务网约车抵达，解救了这个花茶茶的男人。
站在路口的Tony转身见到俞晚廷，一个休闲私服一个全套英伦西服，不近闻的话，远看很养眼。谭宁韵介绍几句，说是朋友来找她顺便帮手。Tony在保持衣着光鲜和被夺去点风头中作抉择，还是决定不弄皱西装，反正到时上台做演讲的是他。
司机打开车后备箱，和俞晚廷两人完成物资装载。两个女生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旁观站立等待，这位Tony哥倒是直接上车先坐下了。
连司机的三排六人座。Selina怕自己会晕车，坐了前排副驾驶位。Tony坐在第二排靠里的位子，车厢充斥着他的异香。谭宁韵为了自己的鼻子考虑，直接去了第三排，俞晚廷自然坐到她身旁。
晚高峰的南北高架，车流挪动龟速，导航显示大段的红线，预估要近一个小时。沉默的车厢内，宁宁被熏得眼皮发沉。再次开阖后，视线角落是小圆无处安放的长腿，有些别扭地抵在过道。
她转头看他，俞晚廷正对着窗外发呆。车辆行进中，高架路灯逐个闪过，亮暗来回间显得他神情寂寥。整个侧脸轮廓线条在此刻，看起来分外脆弱。
为什么不想待在家里？是和沈阿姨有什么不开心吗？
抵达宝山的大学后，保安得知她们的公司名称以及是来准备做校招宣讲会的，便放行了。车开至指定教学楼，众人下车，依旧是小圆在搬运，女生在旁打下手。至于通身气派的Tony，直接进到阶梯教室去和其他同事汇合。
俞晚廷陪同她们将物资放到规定位置后，说自己先走让她结束了告诉他，谭宁韵应了一声。这是她的母校，周边有不少餐饮小食店可供年轻人逗留。
当天毕竟只是来提前熟悉场地和走位这些，心不在焉的宁宁听见项目负责人说差不多了，即刻拎包走人，甚至没有留下和众人再热络几句。
‘你在哪？’
‘美食街这里。你好了？’
等找到他时，就见他站在群年轻人中排队买烧烤，飞行夹克和卫衣让俞晚廷看来也像个学生。过没多久，他拎着食品袋走过来，拿过她的包背起，说想逛一逛。
“我以前喜欢在这栋楼上课。”夜有点深了，校园里还有不少人，她指给他看。
两人没什么样子，反正天黑了，边吃着摊档食物边散步。此刻没有色彩，只有深浅，深灰近黑的是建筑物，灰色成片随风抖动的或许是植物。
俞晚廷安静听她讲着这些完全没有他的生活，抽手递给她纸巾，时而应几句。
行至一堵墙，她突然快走两步再轻盈转身，正面看向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谭宁韵身后是一株树木，极高。自深褐色粗壮树干长出繁茂枝叶，晚风吹过，悠然摇曳。
见他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她讲出了心中猜测：“是和你妈妈不开心吗？我很久没见沈阿姨了，都是听我妈说起一点近况。”
俞晚廷顿了下，走开两步到树下背对着她，隔了会，侧过身不与她对视。“我妈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迟疑几秒后，继续说道：“她的男朋友。”
谭宁韵知道自己无法提供任何建议给他了，两人如木偶各自站在那。
是她先动了，走向他取过他手中的食物袋与自己的归拢在一起，单左手拿着这些。
用干净的右手，虚虚揽住他的外套，给了他一个拥抱。两人之间很空，能容下一掌。高阔的小圆被瘦弱的宁宁环着，小姑娘明明如此纤薄，却像为他遮风一般。
“沈阿姨，她很爱你的。”
童年的温柔记忆瞬时涌上彼此心头，此时此景太容易击溃防线，令人软弱。谭宁韵的眼眶已有预感，急急想松手，后退撤开。
俞晚廷伸出了手，结实的手臂用力一把揽实她。在这秋风深夜，牢牢抱紧他失去的时光。
CP小剧场
谭宁韵：你别来了啊，连累我不务正业。
黏黏糊糊的小圆，满脸挫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