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宫女吓得半死,扑通跪地,磕头求饶。
萧卿珩黑着脸,看了眼衣袍上的酒渍,十分的不满。
可碍于这是宫宴,要是引起了父皇的注意,这小宫女怕是人头要落地。
他在战场上骁勇,但平素却不是个杀人如麻的人。
为了留宫女一条小命,他摆了摆手:“退下!”
旋即起身:“沈氏,孤要去换一身衣裳,你乖乖待着,不要贪杯。”
临走时,他不忘嘱咐沈媛媛,并且把她酒杯里的酒端走,一饮而尽,还吩咐宫女,不许再给她倒酒。
沈媛媛痴痴笑着,嘴里说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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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耳房里,苏总管递来一身干净的袍子,拿给萧卿珩替换。
入宫参加宫宴,一般都会准备上几身衣服替换,以备不时之需。
待两名太监伺候完萧卿珩更衣,他打算返回宴席,路径廊芜时,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哭啼声。
声音很轻,却很耳熟。
寻声一看,廊芜旁的假山里,一袭白衣的女子正捻着帕子擦眼泪。
不用看脸,光看背影,萧卿珩一眼就认出,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盼儿!
“郡主?”萧卿珩从栏杆跨了过去,健步如飞,来到了赵盼儿跟前。
赵盼儿哭得梨花带雨,抬起眼帘看萧卿珩的时候,泪非但没止住,反倒更加汹涌了。
“阿四……”她楚楚可怜道,眼里满是委屈。
“怎么了?”萧卿珩的心,蓦地就揪了起来,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
赵盼儿红着眼睛,猝不及防的,一头扎进了萧卿珩的怀里。
萧卿珩懵了,抬起手推开她:“郡主,你我身份有别。”
她是他未来的二嫂,这里是后宫,瓜田李下,很容易遭人话柄。
他睨了一旁的宫人一眼,苏总管会意,立马招呼两名更衣太监回避。
赵盼儿的婢女春桃,则站到假山外把风。
赵盼儿弱柳扶风,被萧卿珩推开,故意踉跄着往后磕到假山上,疼得皱起了眉。
萧卿珩见状,十分的内疚,但却没有僭越,强力地克制自己:“抱歉,孤不是故意的。”
“阿四……”赵盼儿不可置信,睁着一双美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我现在是洪水猛兽,你唯恐避之不及吗?”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萧卿珩扭开头,低声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无情地将我推开?”赵盼儿质问着。
萧卿珩勾起嘴角,苦涩地笑了笑:“你是我未来的二嫂,咱们之间,应该保持叔嫂之礼。”
赵盼儿闻言,摇了摇头:“阿四,我后悔了!当听到陛下给你和沈欢颜赐婚的时候,我就彻底后悔了!当年我拒绝你,说把你当成兄长,那是骗你的!我有家族的厚望在身,我是逼不得已的。”
“阿四,我不喜欢太子,从小到大,我钟情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赵盼儿很激动,整张脸通红。
萧卿珩怔忪住,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相思,可方才他听到了什么?
盼儿说一直钟情于他?
原来他们是两情相悦么?
见萧卿珩没什么反应,赵盼儿急了:“阿四,我想你,去胶东的这些年,我日思,夜想,茶饭不思。难道你不想我吗?”
想,当然想,想的快要发疯!
可即便想的快要死了,萧卿珩还是保持着一脸的淡漠,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切都太迟。”
他即将和沈家庶女成婚,而盼儿,也将嫁给二皇兄。
“不迟的!”赵盼儿循循善诱起来:“我和太子的婚事根本没下定论,随时可以改。”
“阿四,我想做你的妻子,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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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沈媛媛馋了,吩咐宫女给自己倒酒。
宫女不敢,握着酒壶,死活不松手:“四殿下有命,奴婢不敢。”
“就一点。”沈媛媛想要讨价还价。
正跟宫女周旋呢,这时,另外一名宫女面露急色,来到她跟前,凑到她耳边:“姑娘,殿下他喝的有些多,您快随奴婢来偏殿看看吧!”
沈媛媛拧了拧眉,有些狐疑。
萧卿珩的酒量比她好,方才离席的时候,意识很清醒呀。
“姑娘,别耽搁了,这里是后宫,殿下醉酒,万一……万一……”后面的话,宫女没敢往下说。
沈媛媛知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喝醉了酒,在满是女人的后宫,就算不做出什么事,也容易被诟病。
想到这里,她赶紧起身:“前面带路!”
“是。”宫女走在前面,东张西望了一番。
沈媛媛酒量浅,这是她最失败的地方。
北境女子,大多豪爽,骑马、吃肉、喝酒,酒量不知道多好。
可她不行,贪杯,但酒量不好。
所以这会儿她有些上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走路不是很稳。
偏偏走在前面的宫女进了廊芜后,走得越来越快。
“你慢点!”沈媛媛抚了抚自己的太阳穴,喊道。
可宫女不听,不一会儿,沈媛媛便发现自己跟丢了。
那宫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四处看了看,想在附近找其他宫人问一问路。
才走了几步,便看到假山里两个熟悉ʝʂɠ的身影,不正是她的未来夫君!还有夫君的心上人云安郡主赵盼儿么?
“阿四,你回答我?难道,你不愿意?”赵盼儿瞥到了廊芜里的身影,开始步步紧逼。
这一幕是她精心策划的,她要沈欢颜这个替身亲眼目睹她这个正主投入阿四的怀抱,而阿四,会亲口答应娶她。
“阿四……”见萧卿珩还是不回应自己,赵盼儿再次扑进他怀里。
这一次,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你还要再推开我吗?全京城都知道你心系于我,爱得痴狂,不惜找了替身,如今我就在你怀里,阿四,抱紧我好吗,我好冷。”
萧卿珩的心情很复杂,他料想过自己会爱而不得,从此郁郁而终。
也想过会利用沈氏这个替身,疗愈相思之苦。
但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盼儿会主动投怀送抱,告诉他,以后不必再单相思,更不必再寄情于替身身上。
替身……
一想起那个庶女,萧卿珩犹豫了。
父皇赐婚,他如今想退,都退不掉她了。
“哎呀!沈姑娘!”就在萧卿珩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赵盼儿的时候,春桃忽然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