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票这种事儿,一般人看不出端倪。
但周津安不是一般人,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张支票。
在榕城,像周家和安家这样大的家族,使用的支票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征。
比如,周家的支票,首字母都有一个Z,而安家呢,末尾的数字永远都是3.
周津安现在手里拿着的那张支票,尾号正好是3.
“她还让你做什么?”
周津安攥着支票的手,青筋暴起,他冷喝一声,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如潮水汹涌。
张晓霞吓坏了,只顾着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你真的怀了乔德的孩子?”
程璐闷声喝道。
张晓霞耷拉下眼睑,脑袋垂得不能再低。
沉默等于回答。
她没有怀孕,却撒谎将乔德推进了火坑。
程璐气恼,一巴掌打在张晓霞的脑门上,她承受不住ʝʂɠ,直直地跌倒在地上。
“最毒妇人心,你他妈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程璐爆了粗口。
张晓霞理亏,半个字都不敢狡辩,她跌倒在地上,就歪在地上,恨不得隐身。
“周总,要不交警察吧。”
程璐提议。
张晓霞听了,彻底慌乱了。
她原本打算摆烂的,现在不敢了。
她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先生,支票我给您,求求您,放过我这一回吧,我那时也是财迷心窍,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我再也不敢了。”
她不住地磕头,额头磕在地板上,咚咚地响。
周津安靠在沙发里,一双眸又黑又冷。
“骗的钱呢?”
“我……我订了几个美容项目,都……都花光了。”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蘸着人血吃馒头,还心安理得。
乔德还是个学生,涉世未深,毫无防范之心。
可那些人的爪牙,却朝他伸了过去,还想把他拖进地狱里。
真是该死啊!
“送她去金马娱乐。”
周津安薄唇微启,他做了决定。
张晓霞彻底破防了,“先生,不要啊,我不要去那种地方。”
金马娱乐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要周津安打声招呼,那些人自有千万种折磨她的法子。
程璐上前,拽住女人的胳膊,强行将她拖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恢复平静,但周津安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了。
那张支票在他手里攥了很久,有个决定,在他心里悄然萌生。
第二天,周津安很早就去了公司。
他刚到,陈茵便敲门进来了。
“周总,丁浩刚从美国加州回来,最近在中心医院坐诊,他在脑外科方面很有建树,要不要让他……”
陈茵试探性地问。
周津安正埋头审阅文件。
昨夜睡得不好,他的后脑勺突突疼疼。
“安排他去给乔恩的弟弟会诊。”
当晚。
乔恩如旧,在医院陪护乔德。
他住在ICU,一直昏迷不醒。
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门,乔恩心疼不已。
她自小与乔德亲近,姐弟两人关系融洽,乔德出事,乔恩最难受。
陈茵跟周津安汇报完后就联系了丁浩,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立即给乔德会诊。
他只是调取了乔德的病历,而后就没了消息。
凌晨一点,他突然心血来潮,领着一帮医生去了乔德的病房。
乔恩连日奔波,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着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病房内传来乔德的一声惨叫。
“阿德!”
乔恩从睡梦中惊醒。
接着就发现,乔德的病床边,围绕了一圈的白大褂。
有人在记录,有人在拍照,每个人都忙得不亦说乎。
深更半夜,除非意外,医生不会出现在病房。
乔恩心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拧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我弟弟怎么呢?”
没人回答她,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为首的白大褂弯着腰,正拿着一根长针,想要刺穿乔德的前额。
“你要做什么?”
乔恩瞪大了眼。
最近,乔德的身上发生了太多意外的事,乔恩紧张,不由得多想。
“拦住她。”
那人戴着医用口罩,一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话落,便有人快步走向乔恩,抓住了她的胳膊。
“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我弟弟是无辜的!”
乔恩挣扎着,她额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闭嘴!”
那男人冷喝道。
他低着头,眸光专注在那根针上。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滴滴答答地往前走,乔恩的心越收越紧。
那男人的手攥住那根又细又长的针,手指捻动,有条不紊。
针尖缓缓地钻入乔德的前额,随着针尖深入,乔德的面部有了微微的抽搐。
接着,奇迹发生了。
乔德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乔恩。
“姐。”
他清晰地叫了一声。
“阿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乔恩很激动。
她想要扑到乔德的身边,可那些人拉着她,仍不肯松手。
丁浩很沉稳,掏出医用手电筒,对着乔德的眼底照了照,又问了一些最简单的问题。
乔德都能对答如流。
“转普通病房观察吧。”
丁浩慢条斯理地收起那根针,面无表情地朝外走。
乔恩赶紧追了出去,“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她弯腰对着丁浩鞠了一躬。
丁浩的目光从乔恩身上掠过,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你真吵!”
他一双细长的眸子,又邪又痞。
与医生耐心细致的气质完全不符。
“丁医生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一手绝活儿,简直了!”
“那必须的呀,就是他出诊费高,一般人请不起!”
……
护士们聚在一起八卦时,乔恩听了一嘴。
她心里狐疑,可顾不上多问。
乔德很快被转入普通病房。
他的状态看着还不错,护士替他做了常规的检查,各项指标已都恢复正常。
“姐,我是不是吓死你了?”
乔德一开口,眼圈都红了。
乔恩攥住他的手,安慰道:“可不是么?那你以后可不要再吓我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乔德重重地点头。
他刚醒来,医生叮嘱要多休息。
打了针,乔德又陷入到昏睡中。
乔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很快,她趴在乔德的床边,也陷入到睡眠中。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和乔德都还是个孩子,两人骑着一大一小的自行车,沿着护城河骑行。
风呼呼地吹,天空蓝得发紫,她和乔德又笑又闹,特开心的那种。
突然,乔德绊了一个石头,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乔恩吓坏了,惊呼道:“阿德——”
这一声,叫得太大,将她从睡梦中叫醒了。
醒来,她的身边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