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月的外奶奶是他omega父亲时为筠的omega母亲,名叫辛南,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虽然时家和金家相比只是一个小门小户,但是自从辛南嫁给金家月的外爷爷后,便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再也没有出门工作过,几十年下来都在家里相夫教子。
因此对辛南来说,婚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丈夫和孩子就是她的天,后来时为筠和金家月的alpha父亲金颂结婚,一心扑在了金家的事业上,辛南只能把更多精力都放在金家月的外爷爷身上。
再后来,金家月的外爷爷去世,辛南被时为筠接到家里来一起住。
时隔很久见到辛南,金家月发现她的头发全白了,本该保养得当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
辛南始终沉浸在丈夫去世的悲痛中,很少有让她开心的事。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金家月结婚是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事。
天台上没灯,只有玻璃门后面的明黄灯光洒过来,但足以让金家月看清辛南那头刺眼的白发。
辛南坐到玻璃桌对面的躺椅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金家月。
金家月抿了下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不是很想说出来,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虽然他在婚姻以及ao关系中持着和辛南完全相反的想法,但他还是很在乎自己这个外奶奶。
“嗯。”金家月说,“和他聊了一会儿。”
辛南闻言,眼睛都笑弯了,心里的高兴全写在脸上:“那个alpha小子人怎么样?我之前见过他一次,他和他哥不一样,没他哥那么浮躁,也没他哥那么好高骛远,尽管他只是徐家的老二,可也是徐家的孩子,你爸他们不看重这些,我估计你也不看重这些,人踏实就行。”
辛南碎碎念着,看得出来她对徐子晖非常满意。
金家月倒是听得一愣:“外奶奶,你都见过他了?”
“就在今年四月份,他奶奶约我喝茶,在那个茶园子里,他进来跟我们打招呼。”辛南笑道,“又高又精神的一个小子,嘴还甜呢,和我这个老太婆聊了半天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金家月心想人家就算不耐烦也不会表现出来吧。
但话说回来,徐子晖还真不是一个会不耐烦的人。
只是徐子晖寡言少语,什么时候和“嘴甜”两个字沾上边了?要说也是“老实”,这个“老实”是一个褒义词,也是这个“老实”让他发现徐子晖似乎还不错。
“就是他年纪小了,今年才十八岁,刚上高二,距离毕业还有两年,大学里是可以结婚,但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辛南说。
“外奶奶。”金家月的语气很淡,“你想得太远了。”
连他都只想到让对方标记自己的程度。
还是一个临时标记。
“不远了,你今年都二十八岁了。”辛南说,“趁着这几年我和你爸他们都有精力,你把孩子生了,我们还能替你带上几年,不然后面我走了,你爸他们也老了,孩子只能交给管家和保姆带,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哪儿能有我们带得用心?”
辛南在教育孩子方面确实很有一手,她教育出来的时为筠是一个很优秀的omega。
金家月没有说话,他的脸在半光半影之间,表情看不太清。
过了一会儿,他端起玻璃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才说:“说得太远了。”
他还没有做好为一个alpha生孩子的准备。
当然,这不代表他就排斥婚姻。
他未来的计划里有结婚生子的安排,只是那一项可有可无,如果有的话,他希望就算谈不上恋爱也要多相处几年,彼此有一段更深入的了解。
辛南知道自己说的对方都不爱听,慢慢地闭上了嘴,最后又叮嘱一句:“你要是觉得那个小子还行,就好好相处,给自己一个机会。”
金家月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这时,半打开的玻璃门被敲响,保姆上来叫金家月下楼吃饭。
辛南早就吃过晚饭,跟金家月说了晚安便回屋休息了,金家月和保姆一起下楼,来到西图澜娅餐厅,瞧见餐桌前还坐着两个人。
时为筠和金颂本在外省出差,预计明天下午才回来,没想到今天晚上提前回来了。
金家月走过去:“大爸,小爸。”
金颂抬头看他,眉头一皱:“你去相个亲怎么还相住院了?”
虽是责备的口吻,但语气是关心的。
金家月已经在电话里跟他的小爸解释过了,这会儿不得不又解释一遍:“我们吃饭的时候点了一份菠萝饭,菠萝饭里放有芒果,我没尝出来,就吃了一点。”
“你怎么不谨慎一点?”金颂说,“以后别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就算不在家里吃饭,也要去我们自己的西图澜娅餐厅,自己家做的东西才放心。”
金家原本不涉及餐饮行业,也是金家月几岁时第一次对芒果过敏之后,金颂连夜开拓餐饮渠道,接连开了十几家只招待会员的高档西图澜娅餐厅,金家月在外就餐的话只去那些西图澜娅餐厅。
金颂从小接受严厉的教育,在对金家月的管教方面也是奔着有过之而无不及去的,加上担心过度,他硬是把金家月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
最后还是时为筠打断了他:“你够了。”
金颂的声音戛然而止,讪讪看了一眼冷着脸的时为筠。
时为筠招手先让金家月坐下,才又劈头盖脸地教育金颂:“今天急吼吼要回来的人是你,刚才说他的人也是你,你怎么就这么口是心非呢?那芒果是儿子想吃的吗?那医院是儿子想进的吗?你好话不说,光在这落井下石了!”
金颂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又不想在儿子面前落了面子,硬着头皮开口:“我怎么能叫落井下石?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不叫落井下石叫什么?”时为筠强势地说,“你自己拿手机搜一下落井下石的意思。”
“……”金颂抹了把脸,“好好好,行行行,我不落井下石了,我不说话行了吧?”
时为筠懒得理他,把目光投向沉默不语地坐在对面的儿子。
金家月综合了他俩的特点,长得像他,但性格像极了金颂,都倔得跟头驴似的,父子俩经常僵持半天,还要他在中间打圆场。
时为筠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我给郑医生打过电话了,郑医生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时为筠了解自己儿子不爱谈论这些事,以前他能不说就不说,但现在不得不说,有些事必须正视,“你现在跟我和你大爸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金颂闻言,也抬眼看向了金家月。
饭菜早已被保姆端上桌,放到这会儿,都有些凉了。
金家月垂眼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盘白灼生菜,思考许久,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外奶奶给我介绍了一个alpha,徐家老二,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和他见了一面,感觉还行,是我见过的那么多alpha里唯一不排斥的一个,我打算和他相处试试,如果可以,就在一起了,如果不行,我以后也不会再接触其他alpha了。”
时为筠就猜到是这个答案,他坐直身体,瞥了一眼金颂。
显然金颂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眉头皱得都能夹苍蝇了。
时为筠用胳膊肘碰碰金颂:“你不是有事吗?你先上楼。”
金颂惊讶:“我坐了两个多小时飞机赶回来,连饭都没吃,我能有什么事?”
“你就是有事。”时为筠催促,“你快上去。”
金颂:“……”
行吧,他明白了。
于是金颂饿着肚子上楼了,等会儿再下来吃父子俩的剩饭剩菜。
保姆没在,金颂也走了,西图澜娅餐厅里就剩时为筠和金家月父子俩,也是两个omega,说话更方便。
“要是这个没成,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了?”时为筠问。
“对。”金家月语气笃定,他在这件事上早已经过深思熟虑,“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我会接受,但我不会再主动寻找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自己也明白,以他的性格,他不主动的话,估计一辈子就孤独终老了。
那些没被他脾气吓退反而越挫越勇的alpha究竟抱着什么目的,他一清二楚,他不可能和那些alpha结婚,更别说为对方生养孩子。
时为筠的表情颇为凝重,安静了下才说:“结不结婚倒是其次,可你也知道alpha和omega的体质差别,要是没有alpha的标记,你往后会越来越难熬过发情期。”
金家月说:“郑医生跟我提过一款新型抑制剂,出于各种原因,那款抑制剂没有上市,我已经让助理去接触那个研发团队了,顺利的话,我想注资进去,不管成与不成,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要是那款抑制剂一直上不了市呢?”时为筠问。
“那就继续熬。”金家月看着自己omega父亲的眼睛,“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发情期就把自己随便打发了,你也是从我这个时候过来的,你应该理解我,小爸。”
时为筠顿时一噎,半晌,头疼地扶了下额:“算了,你都奔三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刚才在天台上,你外奶奶是不是又催你结婚了?”
时为筠和金颂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金家月,结果看到金家月和辛南在天台上说话,他们只好下楼等着。
金家月嗯了一声:“外奶奶想让我早点结婚把孩子生了。”
“你外奶奶和你所处的时代不一样,环境不一样,思想难免有所不同,我也不好说她是为你好,她做的那些事到底让你产生了困扰。”时为筠叹着气说,“但她是你的外奶奶,她说你听就是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别往心里去。”
金家月嗯了一声。
“还有那个徐家老二。”时为筠顿了一下,“什么时候你觉得他不行了,直接把他踹掉就是,不用担心太多,我和你大爸肯定站你这边。”
金家月嗯了一声,末了又说:“谢谢你,小爸。”
时为筠只是叹气。
另一头,挂断电话的江栩还在花坛前站着,各种各样的事塞满他的脑海,他不得不一件件地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