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宇修见她喜欢，开口介绍，话语间尽显温润周到，“这是普洱茶中的金瓜贡茶，至今有几百年的历史，对人体健康十分有利，一直被多国视为珍宝。吴小姐喜欢的话，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一些。以后项目上事情定是不少，还要多注意身体。”
顾因听着放下茶杯，淡淡微笑，不露痕迹地婉拒，“傅总太客气了，以后需要拜访您的地方还多的是，到您办公室的时候麻烦赏口茶就行。茶艺这东西，我实在是门外汉，学不来。”
傅宇修听着也不介意，嘴角轻微上扬，“好，那我就多请吴小姐过来做客。”
“我看我们年龄也差不太多，就别叫得这么生疏了吧，我就叫你吴因如何？你也别叫敬称了，我们平等交流就好。”
“好。”
顾因答道。
客套了许多，又品过了茶，傅宇修终于进入正题，“对了，有个事情我很好奇。之前一直是项天朔的大秘席渊和我们对接，现在突然换成了你，不知项家内部对于合作事项是有什么安排或者变化么？”
终于可以停止这无聊的社交寒暄了。
顾因松了口气。
这些措辞，他们早已商量过。她平静地开口，应付得游刃有余，
“项家与傅家合作的初心没有任何变化，这点请您放心。对接人的更换，主要是因为财团对席渊有了其他工作的安排，再加之鄙人不才，之前做出过一些微小的成绩，我想，老板也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我，是不是可堪重用吧。”
话落，她语气又变得轻松了些，“我之后混的怎么样，还得仰仗傅总您多多支持。”
今天他能主动约她喝茶，便是友好信号，多个力量支持，是绝对不亏的。
傅宇修听着轻笑了下，顺着她说道，“没问题，我定然和吴总打好配合，助你平步青云。”
顾因听着他回过来一本正经的商业吹捧，有点被逗笑。
两人又继续聊了些和项目相关的事情，顾因前期做的功课充足，交流起来很是通畅得体，听得傅宇修连连点头。
许久，顾因见话题打开，便继续开门见山地直奔此行主题，“傅总，我这几天一直在研读项目的资料，但有些关键的信息，傅家似乎还没有对我们开放。我在想，项家的实力大家也是清楚的，是不是开放得多一点，对我们双方都是更加有利的呢？”
傅宇修深深地看着她，轻笑道，“没想到，原来你谈起工作来，是这么直接的风格。”
“之前我们在同时接触多家，释放出去的信息是有一定局限的，现在项家当然是傅家的合作首选，信息开放当然没问题。方便的话，不如你带人明天来傅氏，我们再交流下？”
顾因见目的达成，心里也松了口气，“好的，那明天见。”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抬眸说道，“傅总，我后面还有事情，可能要抱歉先告退了，今天谢谢你。”
傅宇修也不多留，礼节周到地送她出门到门口，又看着她上车离去才转身回去。
……
长宁山。
A国一座几乎没什么人来的荒山，因为长年没人打理，山上的草木都迎风野蛮生长着，有些杂乱。
上午还晴朗着的天空，此时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冷风吹过，山上杂草摇曳。
顾因撑着一把黑伞，独自走在歪歪扭扭的石阶上，一步步向上登着。
山并不高，顾因没费多少力气便爬到了山顶。
她四处打量着，这里的杂草要比几年前更密了些。
凭着印象里的方向，她向西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块熟悉的大石头。
她蹲下身，抬起右手，一点点细致地摸着石头的轮廓，在靠近边缘的地方，终是摸到了一个小刀刻下的“顾”字，眼眶倏地就红了。
“爸爸妈妈，小因回来了，小因回来看你们了。”
她直接坐下来，手依旧沿着字的轮廓一遍遍抚摸着，几滴清泪已不受控地从眼角落下，沿着轮廓滴到草地上，又陷进土里，仿佛这样，她就能和她的家人们贴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是她不孝，当年，她甚至没能力给家人们买上墓地和墓碑。
冯叔对她家里感情深厚，甚至想动用留给自家孩子上学的钱帮她，被她严词拒绝。
那时她就知道，她活在这个世上本就是累赘了，不能再拖累别人半分。
“我这么久都没回来看你们，你们不要怪我好不好？”
顾因将头轻轻靠在石头上，如小孩子一般哽咽着倾诉道。
“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们这么久了。”
许久，她才又开口，语气间多了些许坚定，“我现在有能力帮你们报仇了，相信不会再委屈你们很久的。你们等等我。”
顾因抬眸，眼神有点失焦地看着远方，“真的，你们再等等我，这边的事情搞定，我就来找你们好不好。”
她当年在把十几个骨灰埋在这里的时候，也留了一小片空地给自己。
她的宿命，她早已安排好了。
倏地，山顶突然掀起一阵大风，吹得她发丝飞扬凌乱。
顾因渐渐回过神来，抬手擦掉早已流了满脸的眼泪，望着石头上的字挤出微笑，“你们也想我对不对，我知道。”
风继续吹着她纤瘦单薄的身躯。
突然，手机震动，是新月的消息。
她在上山前，告诉新月她想自己散散步，想想项目上的事情，不准他们跟上来。新月见她这么久都不下山，担心她的安全。
简单回了条消息后，顾因起身，锤了锤腿，调出手机前置摄像功能，确认自己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又向石头鞠了一躬，才向山下走去。
刚走出几个台阶，身后忽然传来轻微声响。
顾因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望去。
没人。
她又向四周望了望，除了杂草便是长得茂盛无章的树木，哪里有半个人影。
可能是风吹的。
她不再多想，继续迈步朝山下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