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的脸色变得难看。
赵君衍靠近他,眼神冷淡,“商业联姻,我从没求过能有什么真心对待,可是最起码的相敬如宾你要办到。慕念,不是我不知道你的事,我只是懒得去查而已,你跟季姿那些龌龊苟且的事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曾几何时她真的一度喜欢慕念,他体贴入微英俊潇洒,跟虞家走动时又很温和礼节,等等这些都是虞家没出事前最看重的品质。
他是京圈子弟中的佼佼者,又是江老太最宠爱的长孙,谁家名媛不都巴着他盼着他?但他跟她说,念念,我只喜欢你一个。
他千里迢迢飞到学校去见她,给了她一切想要的温柔和体贴,但凡她喜欢的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第二天就能送到她面前。
他可以跟她同出同入权贵场所,又能扯着风筝陪她无聊一整天。
当时的赵君衍在想,寻常家女子恋爱也不外乎如此吧,虽说是商业联姻不假,虽说他俩的结合注定是为了利益。可他也给了她恋爱的憧憬和向往,也带给她无限的开心和期待。
但后来才知道,除了她,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白天陪她嘻嘻哈哈,晚上有别的女人在为他暖床。
家族联姻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影响的就是两家生意场上的浮沉。她可以装聋作哑,可以为了虞家维持即将要履行的婚姻关系。反正对她来说,越是免费的东西就越是昂贵。
像是爱情。
她早就不期待爱情了,也不相信爱情。
爱情能做什么?
必要时能抵黄金万两?
有情饮水饱是童话,别说万两黄金,哪怕一小块的面包都抵不了。
可随着虞家的陨落和倦洲出事,让赵君衍的梦彻彻底底醒了。
她指望不上慕念,而慕念也不会为她扛起生活的担子,哪怕是普通情侣甚至夫妻能做到的事他都不会去做。
慕念只会像只吸血虫似的,吸食她仅存的落魄名媛的头衔做养料在江家塑造个好丈夫好孙儿的形象,婚后呢?
婚后才是灾难吧。
目前江家虽说大权渐渐有被江年宴夺走的迹象,可慕念的父亲江年泰是江家长子,又自小被江老爷子带在身边与各位股东打交道。
江年宴是幺子,虽说备受宠爱,可毕竟被拐走了多年,最重要的青春年少都是在外面厮杀度过的,跟江家人,尤其是江家的那群股东们有多少感情谁都说不准。
慕念作为长子长孙,将来必然会手握权势,而这一天会随着他结婚了而变得不再遥远。
到时候他会顾着联姻之情顾着虞家?赵君衍不信,连婚前承诺都做不到的人,怕是成婚后本性更是放飞。
慕念被她呛得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的,眼里的愠怒几番明显,最后又生生压下。
他放低了姿态,“念念,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心呢?我真的——”
“慕念,我们还是不要在这纠缠了,扔江奶奶在餐桌也不好。”赵君衍着实不想听他的海誓山盟。
因为赵君衍的坚持,江奶奶在餐桌上也显得心思沉重,她没苦口婆心规劝,但与此同时也没点头退婚。
就是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要看缘分的,婚事呢倒是不着急。倦洲是不是受了惊吓了?赶明儿把倦洲叫家里来,奶奶都想他了。”
江老太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赵君衍也没再咄咄逼人,关于退婚的事她的态度很明确,之后的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说,“倦洲现在不敢来,怕过了晦气给您,过一阵子我就叫他来看您。”
江奶奶摆手,“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在我心里倦洲就跟阿择一样都是自家人啊。”又看向慕念,语气就变得严厉了——
“去亲自接倦洲来家里,听见了没?”
“听——”
“就不麻烦旁人了,江奶奶,倦洲刚出来一堆麻烦事要处理,等状况稳定了,我和倦洲请您吃下午茶去。”赵君衍没让慕念的那句“听见了”说出口,又用了“旁人”二字来形容慕念。
而且赵君衍这句话说得很有分寸感,她说的是“请您吃下午茶去”,而不是“来找您吃下午茶”。
后者是来家里,前者是要约出去,典型的避嫌和想要撇清关系了。
江老太是人精岂会听不出来?但也没强求什么,只是拍拍赵君衍的手背轻声说,“好好好。”
慕念在旁干着急没用。
赵君衍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江年宴。
他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对于餐桌这边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关注。但沙发的距离很近,若他想听是能听到这边对话的。
面色平静,风轻云淡的,没了在洗手间里咄咄逼人的强势感,像是个再不能闲着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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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衍打算离开的时候,不想窗外的雨下得瓢泼,跟天漏了似的。
江老太找到机会了,一个劲劝说要赵君衍留下过夜,老宅房间多的是,又张罗着要管家赶忙收拾出来一间。
赵君衍哪能住江家?连连拒绝,又说今晚答应了倦洲回去,商量母亲的事。
一听这话江老太也没办法强求,想了想,又催促慕念,“你送念念回去,下这么大的雨不好走。”
赵君衍没开车,来江家也是司机亲自去接的,闻言后赵君衍忙说,“不用不用,我叫个车就行。”
“叫什么车呢?现成的司机不用啊?”江老太给慕念递了个眼神。
慕念上前说,“念念,我知道你想避着我,但送你一趟也没什么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老宅这边叫车也不好叫的。”
赵君衍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江年宴,他窝在沙发里在看一本财经杂志,对这边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雨势是挺大的,赵君衍想了想,点头。
慕念赶忙叫司机备车去了。
临走之前江老太依依不舍的,拉着赵君衍的手说,“一定要常来看奶奶啊。”
赵君衍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主动抱了抱江老太,要她保重身体。
就这样,赵君衍上了慕念的车。
很快,车子就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江老太还站在窗前往外看呢,一脸惆怅。
江年宴放下杂志起身上前,整理了一下衬衫,说了句,“妈,我也走了。”
江老太转头诧异,“这么大的雨还回去?”
“是。”江年宴眉眼淡淡,“有些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