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婢女拿着‘玉清膏’擦在颜念芙的疤痕上。
颜念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这膏是何人送来的？”
“是……”婢女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是说，“应当是太医院送来的。”
听着婢女的回答，颜念芙心中更加的了然。
没再继续多问。
只是说：“我自己来吧。”
婢女闻言退了出去，颜念芙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将膏药涂在脸上，心里想着，要是真能恢复成之前的面貌，那何尝不是好的。
哪个女孩没有爱美之心。
只是，脑海中的绞痛和喉腔里的腥甜又一次涌了上来。
看，事实就是如此残忍，每当她刚有点美好的幻象时。
又不得不逼着她认清自己命不久矣的现实……
这时，门被人从外推开，伴随着婢女通传的声音：“姑娘，顾将军来了。”
颜念芙立马将面纱戴上，从房间走出去。
四目相对，恍如昨日。
如今的两人，一个毁了容只剩一副破败的身子。
一个断了右臂，往日的意气风光再也不在。
两人皆是沉默，似有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不说，都自然懂得。
末了，还是顾远舟率先开口：“从前是我对你有偏见，经过那次大战后，你是个真正为大楚百姓好的国师。”
听到这话，从顾远舟的嘴里说出来，颜念芙只觉恍如隔世。
她微微一笑，感叹道：“能获得将军的夸赞，念芙也不枉此生了。
明知是打趣的话，但是这次顾远舟却并没有生气。
两人好像经历过生死之后，不用明说，却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朋友。
只是，他是个男人，断了条手臂不算什么。
可是，身为女子的颜念芙，却毁了容，女为悦己者容，她该有多难过。
思及此，顾远舟的眼中不由有些疼惜。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敬佩一个女人，声音有些不再在的说：“那次战役，对亏了你，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只是可惜你的脸……”
颜念芙下意识的偏过了头，明明心里很难过，却还是佯装出不在乎的态度。
“没事，这面纱也挺好看。”
顾远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聊起了自己的近况。
他似有些沮丧的看着自己的残臂：“这段日子，我虽以学会了用左右拿剑，可是……”
听出话里的失落，颜念芙本想安慰。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那些不痛不痒的话。
只是静静的听着。
顾远舟继续说：“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感谢你的相救之恩，二是为了同你告别。”
“告别？将军是要去哪？可是又要打战了？”
颜念芙瞬间心口一慌，下意识的就问出口了。
顾远舟却只是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说着：“如今我已经没法上战场了，但我此生的志愿便是保家卫国。”
“我已经向陛下请愿去镇守北疆。”
他失落的笑道：“这或许就是我此生的归宿了。”
颜念芙了解顾远舟，没有劝说。
只是微笑的说：“将军大义，大楚的百姓定当会记得他们的大将军。”
这话像是说到了顾远舟的心坎上。
“好。”他爽朗的笑了，然后站起身，起身告别。
临走前，顾远舟还是停下脚步，多嘴了一言。
他说：“陛下其实很在乎你，他为了你脸上的伤亲自去了北寒之地采了雪莲，还清灭了前朝乱党。”
“陛下真的为你做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