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值后，顾玄卿第一时间回了府。
换下衣裳，便去了西侧院。
这几日，帝都天气阴晴不定，好好地下了几场大雪。
府里虽时时清扫，可架不住天气一冷一热，通往西侧院道路上，便渐渐有些化雪的泥泞。
顾玄卿边走边想，这个西侧院，委实偏远了些。
顾玄卿向顾炼：“回头把含芳阁拾掇出来，让夫人搬过去住。”
顾炼一愣。
含芳阁，那可以这府里一等一的好地方。
紧邻着厂公自己的烟波院，地方宽敞，亭台楼阁俱全。
听闻，是这府邸先头女主人的住所。
顾炼垂手应道：“是。”
“服侍的丫鬟也只有两个，太少了些。”
顾炼刚想说马上就去买。
抬眼便看到西侧院门口，门柱般立着的丹桂。
见是顾玄卿主仆回来，丹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娇笑着迎上，“爷回来了。”
说着，转身就跟在顾炼身侧。
远远看去，倒像顾玄卿主仆二人，是丹桂请来的。
她便就这样跟着顾玄卿进了樱宛房间。
樱宛倚在软榻上，冷眼看着。
丹桂原本就身材丰腴，胸前一对格外的突出。
再加上一张小脸总是梨花带雨，和身材对比强烈，倒更惹人怜爱。
是男人都很喜欢的那一种模样。
在家时，樱宛的二哥能顶得住亲娘的压力，对妻子宠得入骨。
旁人……也不知扛不扛得住她这一款。
想着，便见丹桂跟在顾玄卿身后。
伸手撩帘子，端茶倒水，取物接物。
顾玄卿没有拒绝。
樱宛心中有些微刺。
刚还说什么阿猫阿狗入不了他的眼，这不这么快就入了？
可能是男人都喜欢这种吧……
女孩手指不自觉抓了一下衣角，在那日新买的袄裙上留下一道小小的褶皱。
就听顾玄卿的声音，“滚。”
丹桂正要伸手接过顾玄卿外衣，闻言狠狠愣了一下。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玄卿却没再给她眼神。
伸手给樱宛拍了拍背后的软垫，冷峻的面容眉心微皱，看上去格外的……不悦。
“我同你说的话，这么快便忘了。”
樱宛抬起一张小脸，他说什么了？
早些时候，说回来得晚，不用等他吃饭。
再早些时候，说别对他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樱宛一脸茫然。
顾玄卿有些无奈。
他明白说过，不要别的奶娘，还说这个什么丹什么桂，仅仅是个奴婢。
她明明挥挥手就可以打发。
却硬是留到了现在。
是特意留着气他，还是……
男人眸色一深。
还是说，这女人，真心想在他身边塞别的奶娘？
顾玄卿面沉似水。
旁人辨不出他的情绪，男人身后，顾炼却是双腿一软。
厂公这是生气了？
可……为什么哪？
丹桂就算再迟钝，也从顾炼瑟瑟发抖的表情中，察觉出来气氛不对。
她只看到，顾玄卿皱着的眉，是对着樱宛的。
吵架了？
天助我也。
丹桂脸上堆出柔婉的笑，声音轻柔，“爷，有什么事，你别怪妹妹。她在家也是这般，心里有惦念的人，惦念的事，对旁人说话，是不甚在意的。”
丹桂这话，全是坑。
无处不是在暗指樱宛还惦记着她那个男人。
果然，顾玄卿听后，脸色更是阴沉。
丹桂心里冷哼，果然，无论有把没把，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心里不能有旁人。
樱宛就是个未婚先孕的荡妇。
哪配得到堂堂东厂督主的偏爱？
见顾玄卿变了脸色，丹桂万分得意。
顾老太太说的对，他两之间，不过是面子上的恩爱，也不是不能拆散……
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樱宛，丹桂几乎是用抢的，从冬月手里拿过了热茶，便要递给顾玄卿，“爷，妹妹刚才已经吃过了，我叫小厨房准备了热汤，爷喝了，暖暖身子才好……”
说着，恭顺地低头托着茶盘。
“我说，滚。”
堪称寂静的空气中，传来男人一声低喝。
丹桂心中好笑，这么快就让魏樱宛打包滚蛋了。
老太太交代的任务，她不要完成得太快太好！
眼角余光，见樱宛从软榻上垂下来的一只白白细细的小脚，悠悠荡荡。
却不落地。
丹桂心生不耐，不会是……吓傻了吧？
“妹妹不走吗？要不要我扶你……”
“噗嗤”
一声轻笑，从春桃口中传出。
丹桂抬头，满屋的人都在看着她。
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讥笑。
丹桂茫然地瞪大眼睛。
她，她说错什么了吗？
丹桂眼珠一转，向顾玄卿，委屈道：“是老太太指了我来照顾，我……我什么都不懂，不知什么话不该说，得罪了妹妹……”
说着，身子摇摇晃晃。
胸口那一对，在半空中都快甩出一个圆弧。
在家时，樱宛二哥最吃她这一套。
也不知道顾玄卿会不会心软……
男人一双窄长的丹凤眼，第一次看了一眼丹桂。
“要么现在就滚，要么……就永远留在此地。”
丹桂心里一喜，刚想说我选后一种。
便看到，男人冰冷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走，看向院里那口被积雪覆盖了一半的——枯井。
丹桂猛地打了个寒战。
她嘴唇颤抖着，还想解释什么……
被顾炼扯着胳膊，拽出了屋。
押回琉璃园路上。
顾炼开言警告，“这位……大嫂，我们厂公可不是寻常什么人都能近身。你若珍惜性命，便老老实实做个女侍，别再往前瞎凑。”
丹桂口里不说，心里一百个不愿。
她……抛夫弃子，进了厂公府，可不是为了做普通女侍的！
魏樱宛有的，她凭什么不能有？
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再说，她的奶水，可是货真价实的奶水。
不像魏樱宛，是药灌出来的……
想到药，丹桂突然一个激灵。
在家时，她听她那公爹无意提过，吃了那强催奶水的药，最要注意忌口。
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丹桂眼中划过一丝暗色。
另一边，樱宛房中。
春桃冬月都去忙自己的，留下樱宛和顾玄卿相对而坐。
樱宛强忍心里的紧张，“爷，你用过晚饭了？”
顾玄卿本想说用过。
可不知怎么的，对上女孩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她的眼睛好亮。
就这么想陪着自己吃饭？
男人话到嘴边，变成了，“没用过。”
樱宛溜下地来，自床边小灶上取下一只炖着的小盏，双手捧着，献宝似地递到顾玄卿面前，“羊奶羔，爷先垫垫肚子。旁的，我这就让人去张罗。”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小盏接过，凑在唇边。
樱宛眼睛狠狠一亮。
有戏！
不枉她辛辛苦苦挤了一下午的奶，胸都磨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