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花园里。
母女两人并排坐在一张石椅上。
沉默许久,还是时柠先开了口:“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有了新的家庭,过得很幸福。”
时母语气淡漠,她盯着不远处玩耍的小男孩,手紧紧捏着提包袋子,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时柠。
时柠看出了她的戒备。
这一瞬,她的心像被什么野兽狠狠咬碎了。
喉间像被什么堵住,眼眶不觉就红了。
时母没管时柠的反应,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你弟弟还那么小,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有个杀人犯姐姐,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就当我求你,你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她说的又急又快,说完后,起身就要走,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跟时柠撇清所有关系!
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时柠眼泪浮出眼眶。
“妈!”
她站起来喊住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她想了四年的问题:“当初我房间里的那把刀,是不是您放的?”
时母脚步一僵,惊恐的回头看着时柠:“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扭头抱起小男孩匆匆离去。
被留在原地的时柠几乎窒息。
这么多年的母女,她哪里还不知道答案。
可这个答案,比冰更冷!比刀更狠!
时柠僵在冰冷的空气里,如同一具凝固的雕像,只有眼泪润湿了满脸。
不知多久,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jsg来。
时柠下意识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时小姐,这里是静安警局,四年前的案件,我们发现了新证据。”
青城警局。4
时柠紧张的捏着手中的水杯。
脚步声响起,四年前负责她案件的何警官拿着一个电脑走进来。
他在电脑上调出画面:“这是事发当时另一辆车的记录仪画面,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案子里牵扯到了第三个‘未知人’。”
画面中,顾董从电梯里走出来步入停车场的瞬间,旁边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快步朝他走去。
但是影像过于模糊,根本看不出那个人的长相。
录像播完,何警官看向时柠:“时小姐,这几年你在监狱里一直没放弃申诉,我也就没放弃寻找证据。”
“你再等等,会有还你清白的那天。”
他的眼神是如此真诚,声音是如此郑重。
时柠怔怔看着眼前的警官,一时失了神。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一直相信她吗?
她抿紧唇想忍住眼泪,鼻尖却酸得泛疼。
时柠哑声道谢:“……谢谢您。”
何警官沉声道:“不用谢我,这是我们警察该做的,要是有新的证据,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时柠用手背抹去眼泪,摇了摇头:“不用了。”
何警官一愣。
时柠声音缓慢而坚定的响起:“对不起,警官,我不翻案了。”
……
时柠走出警局时,墙上的电视正播着一则新闻:“好事双临!泰安总裁顾延州与林氏千金林迎雪婚期敲定!泰安股票指数飙升……”
时柠脚步猛然一顿。
玻璃反射的刺目阳光晃着她的眼一阵恍惚,心脏也猛地抽疼了一下。
有人打开警局门,时柠回过神,没有回头,慢慢走了出去。
……
坐着公交车来到城郊墓园。
时柠找到墓园销售处,想买块墓。
销售态度热切的介绍着:“时小姐,我们墓园风水最好的地方,一平米只要55万,后续全包……”
时柠一愣,下意识问:“有便宜的吗?”
销售热情消减了一点,但仍笑着:“花坛葬、壁葬面积较小,最便宜的只要3万2呢,您看看?”
时柠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墓地的价格竟然比房价涨得都快。
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她摇摇头:“抱歉,我先不看了。”
走出墓园销售部,时柠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没有管,径直走到旁边的香烛店买了一大堆纸钱,拎着去了时父的墓。
纸钱很多,时柠沉默着烧了很久。
等快烧完了,她才低声开口:“爸,我快死了。”
说了这一句,她喉咙又有些堵。
她本来想和父亲葬在一个地方,却没想到连这最后一件事都做不到。
都说上面的人做的事,下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想到这,时柠又道:“妈做的事,您也别怪她,您走后,她养大我不容易。”
母女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时母曾在时柠生病时整夜守着她,也曾大热天中午去给时柠送饭……
无论怎样,这些都不是假的。
时柠深吸口气,压下眼泪,最后说了句:“爸,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没有去泰安,也没回静安别墅,反而买了张去云南的车票。
晚上九点。
时柠刚坐上火车,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按下接听键,顾延州冰寒刺骨的声音立即响起。
“你在哪?又想玩什么把戏!”
时柠攥紧手机,平静的声音却如静夜雷鸣。
她说:“顾延州,我认罪,顾董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