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小哑巴!”几个孩子围着一个小女孩,语气恶劣的喊着,不时还发出几声嘲笑声。女孩无措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上齿紧紧咬着下唇,像是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全身都在发抖,白色的裙子被泥土给弄脏了,显得分外狼狈。
“你们在干什么!一群臭小子。”正在这时,一声极其严厉的呵斥把那群孩子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来人,那群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孩子顿时比鹌鹑还老实,其中一个男孩想要跑,结果被许云渡一个背摔,面目狰狞的倒在地上。正当许云渡忍不住想挥起拳头把剩下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揍一顿时。蹲在地上的女孩出声了。
声音带着哭腔“哥,别。”
顿时把许云渡的理智给唤回来了,“都逃不了,要不是原奶奶的规矩,不准在孤儿院里打架,不然今天可真别怪我不客气。”
许云渡在楚呦面前蹲下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把她背起来。
“你们都和我去见原奶奶,要不是顾忌规矩,看我不往死里揍你们。”许云渡皱着眉,眼里的阴翳浓得吓人,语气恶劣的对那几个坏小子说。
“哎呦!说过多少次在这里我们是一家人,怎么总是欺负家人呢!”
原奶奶已经七十好几了,头发早已经花白,好在身体还算健硕,此时她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把大家长的气势拿出来。
“呦呦身体不好,你们不去保护她,还去伤害别人,教你们的都忘记了吗,今晚你们几个不许吃饭,好好长长记性。”
孤儿院的孩子无论性子怎样,都无比尊敬原奶奶,那几个男孩唯唯诺诺的站在边上,不敢出声。
“给楚呦道歉。”原奶奶一发话,那几个男孩走到楚呦面前,边鞠躬边道歉,这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的意思。
面对这一切,楚呦好似是一个局外人,看他们跟自己道歉,也只是略略抬起头,小脑袋左右微微晃了几下,手还是紧紧抓住许云渡的衣摆。
众人知晓楚呦的身体情况,看她这个动作也便知这是原谅他们的意思。
原奶奶松了口气,见状,把犯事的几个男孩给放了出去,看着面前的楚呦,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哎呦,我的宝贝,受委屈了吧”原奶奶下意识想摸摸楚呦的头,但没想到手刚刚伸过去,小姑娘就下意识往许云渡身后躲了躲。原奶奶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小许呀,你们的情况我也清楚,小哟的病需要长期的治疗,我们孤儿院条件你们也知道,我也是有心无力”原奶奶一脸落寞的叹了口气。
原奶奶管理的这所孤儿院是一所私人创办的孤儿院,靠着慈善捐款和创办企业的拨款生存,近些年来,原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企业在市场的生存状况也不太乐观。
原奶奶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对兄妹的场景,当时正值谷雨,那时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她和平常一样,正带着孤儿院的孩子做着游戏。不同的是,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听着几位义工说在滨江路发生了一起车祸。
“听说是两位单亲妈妈”其中一位义工惋惜的摇了摇头:“还很年轻呢,就留下两个孩子。”
“世事无常啊,这两小孩也是可怜,听小程说,那个活下来的女孩子醒来之后发现亲人不在了,当场又昏过去了,等再清醒过来,整个人都呆呆的。”义工小刘在孤儿院工作很久了,对原奶奶也熟,看到原奶奶坐在边上,也招呼她过来聊。
“原姨,那两小孩的身世也是很离奇,警察查了半天愣是没查到他俩的父亲是谁,我猜那俩小孩估计得送到我们这来。”
“都是可怜人,要是真到我们这儿,大家要好好照顾”
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外人为之唏嘘,而孤儿院的志愿者们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些“特殊孩子”健康成长,活出自己的人生。
果不其然,在傍晚时候,楚呦和许云渡就被送过来了。第一眼看见这两孩子,原奶奶都不由得惊叹他们身上的气质,一看之前就被家里养得很好,小小年纪模样就出落得精致又周正。因为楚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严重,十分依赖许云渡。所以孤儿院特意破例为他们准备了一间两人间的宿舍。
“奶奶,您已经帮我们够多了,家里原先有些积蓄,小呦的治疗费用我们有办法”楚呦在许云渡背后揪着他的衣摆表达自己的不满,许云渡牵住楚呦的手安抚她。
“带小呦回去吧,也是得好好休息才行。”原奶奶坐在书桌前,朝两人摆了摆手。
“呦呦,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回去的路上,楚呦被许云渡背着,手臂自然又熟稔得环着许云渡的脖子。
“我以后会成为一个超厉害的人,让我们呦呦成为最无忧无虑的公主,好不好”许云渡背着楚呦往上颠了颠,笑着说。
听着许云渡郑重的承诺,楚呦把头顺势埋在许云渡的脖颈,毛茸茸的发丝蹭得许云渡有些发痒。
“不要担心哦,哥哥,我能保护好自己”楚呦心里想,但楚呦没有说话,只是乖乖趴在许云渡背上,很是安静的样子
因此那时候的楚呦没有看到,面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男孩说出那句承诺时眼里的偏执与固执。
“只有强大起来,才有能力成为你最大的底气,在下一次你受欺负时才不要借助别人的力量保护你,才能让所有欺负我们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呦呦,我只有你了,只要你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
天色渐渐昏沉,周围没有了孩子们打打闹闹的欢笑声,整个孤儿院宛若一座逃不出的静谧牢笼,这又是谁的归属,又是哪些人埋藏在心底的惊涛骇浪。
“哎呀,原姐,小许那孩子真不去那户人家?”原奶奶办公室里,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在桌前踱步。
“A市谢家,这可是棵摇钱树啊,小许要是到了这样的人家,锦衣玉食不说,那怎么着也置身上流,更何况他要是真去了谢家,我们这儿的资金……”妇人用手指比划了下,悄声说:“不就有了”
“谢家能看上他,也是他天大的气运,这小子有什么不愿意的,要是其他人挤破头都抢不上。”妇人挤眉弄眼的笑了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孩子。”
妇人叫李红,仗着和原奶奶这的一点血缘,平时在孤儿院里没少嚼舌根。前不久听说孤儿院的资金周转不开,生怕威胁到自己的那点油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想些什么,这事我不能做主,要是把云渡和楚呦分开,那小子不定做些什么”原奶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热气升腾下的那张慈爱的脸诡异的显出几分刻薄。
“上面来人查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可不简单,找不出身份,却又有专门的权贵来封锁他们生还的消息,这不是很有意思。”
“孩子大了总是留不住的,烫手山芋罢了,总会有两边都不得罪的法子”
李红那张满是皱褶的脸笑得更欢了。
人心隔肚皮,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罗网在编织,光明的底下是什么?商人伪善的面孔下,交易着的是最最无辜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