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十一点半准时开始。
在满目琳琅和绚丽的灯光中,沈慕念就像个行尸走肉。
彬彬有礼的主持人,盛装出席的沈霜,以及台下万千目光。
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强行刻在骨子里的流程,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前世的激动、欢愉。
有的,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离开。
嘭!巨大的声响在众人上方炸开。
无数粉红花瓣从天而降,惹得现场一阵骚动。
沈慕念陡然回神,却发现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她已被无数鲜花围绕。
“求婚!求婚!”
“求婚!求婚!”台下有人起哄,紧随而来的就是此起彼伏的人声浪潮。
“念念。”赫连珩的声音透过金色话筒在整个大厅响起。
低低沉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暗哑。
沈慕念抬起灌了铅的腿,转身面向他。
众目睽睽之下,赫连珩单膝跪地,摊开手心。
那枚在光线下闪着璀璨光芒的钻戒映入沈慕念的眼帘。
前世的她,在看到这枚钻戒的时候就哭了,眼泪汹涌,甚至冲花了她的妆。
可没有人知道,这枚小小的钻戒就像布满尖刺的枷锁。
从带上的那一刻起,就宣判了她的死期。
“你愿意,嫁给我吗?”赫连珩微微抬颚,深邃的长眸晦涩不明,沉声道。
“嫁给他!!嫁给他!!”台下演员又在卖力地起哄。
沈慕念微微一笑,将手递给了他:“好。”
“好!!”擂鼓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将整个大厅包围起来。
赫连珩将戒指戴到沈慕念手指上,低头亲吻她的手背。
沈慕念手指颤抖,贝齿咬得极紧。
她脸上挂着笑,但眼神却陌生而淡然,没有任何激动期盼。
赫连珩将她的情绪尽数纳入眼底。
如果连如今订婚的云淡风轻,她都能演得出来,那她不去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还是说,她如今有了别的计划。
台下,赫连倩倩对服务生招了招手,拿起香槟一饮而尽,眼神红得滴血。
一眼都不想多看,赫连倩倩转身往外冲。
横冲直撞间,冷不防撞到一堵肉墙上,奢华的礼裙袖子上传来凉意。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赫连倩倩,看着被打湿的袖子,登时忘了场合:“你怎么走……路的。”
看到眼前人,她嚣张的气焰渐渐被浇灭,嘟囔道。
晏君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手帕:“不好意思,我给你擦擦。”
赫连倩倩从来没跟除了赫连珩之外的男人如此亲近过。
在晏君初靠近时,赫连倩倩心口一震,屏住了呼吸。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好看到极致的脸距离她很近,长长的睫毛浓而翘。
并没有逾越,晏君初轻轻擦了擦她身上的水渍,将手帕递给了她:“侧面的你自己来?”
赫连倩倩回神,整张脸红得滴血,接过手帕嘟嘴道:“我衣服很贵,擦擦就行了嘛?”
晏君初狭长的眸子眯起,唇角挂着邪肆的笑:“开个价,我赔你。”
赫连倩倩掀眸,似怒似嗔地瞪着他:“赔倒是不必了,只要你以后离沈慕念远一点就行。”
“你不是不愿意沈慕念跟赫连珩在一起吗?我把沈慕念勾搭走就没人跟你抢哥哥了,岂不更好。”晏君初挑眉,那模样又坏又痞。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不愿意沈慕念跟哥哥在一起了!”赫连倩倩羞恼极了。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惊愕的盯着晏君初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沈慕念?”
晏君初窄腰一弯,俊容搁在赫连倩倩眼前,幽幽问:“你希望我喜欢吗?”
赫连倩倩心脏一滞,脸更红了:“你……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问我!”
说完,攥紧手里的帕子匆匆跑出了正厅。
晏君初冷笑一声,眼睛里的光尽数湮灭。
他抬眸看着向台上的沈慕念,心里似蚂蚁啃噬般疼痛。
一转眼,那个跟在他身后,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倾国倾城了。
早知道,最终还是选择回君家,当初……就不放你离开了。
宴会在仪式结束后正式开始,沈霜这次花了大手笔,不仅有午宴还有晚宴。
游轮上除了宾客休息的房间,还专门设置了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场所。
沈慕念敬酒时接到了赫连耀的电话。
前段时间,赫连耀情绪不稳,沈霜让她先不要跟赫连耀联系。
“爸。”沈慕念回到休息室,接通了电话。
“你和阿珩的事,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多说,有句话我希望你记清楚。”
“您说。”
“阿珩是未来赫连家的继承人,你作为她的未婚妻,应该怎么对他你心里要有数,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沈慕念哑然一笑:“我知道的,爸爸。”
赫连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挂了电话。
沈慕念坐在沙发上,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笑得全身发抖。
前世,她掏心掏肺地对赫连耀,没日没夜在病床前照顾他。
他说什么。
他说,一个养女而已,用得着负责吗!
他说,阿珩,别心慈手软,看好时机把她处理掉。
可最后呢,他不也是被赫连珩亲手了断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赫连珩那个恶魔双目腥红,露出锋利獠牙的样子。
他就像个睥睨天下的王者般,亲手将亏欠他的,欺骗他的,一个个撕碎,打入地狱!
嘭!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小脸喝得红扑扑的赫连倩倩闯入。
“你不知道哥哥胃不好吗?你就让他自己在外面给宾客敬酒,自己跑到这里来偷闲?”
沈慕念起身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喝点水,休息会。”
赫连倩倩盯着沈慕念,紧紧咬着牙,眼眶渐渐发红:“你到底哪里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哥哥喜欢你,君晏楚也喜欢你。”
沈慕念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倩倩,这种话不能乱说。”
赫连倩倩大脑完全被酒精占据,张嘴就来:“我没有胡说,这话是君晏楚亲口说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沈慕念看着醉醺醺的赫连倩倩,伸手将她扶坐到沙发上:“倩倩,你喝多听错了,我们只是年少时的好朋友,已经很多年没见了,谈何来的喜欢。”
赫连倩倩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就是他说的,他说了。”
沈慕念裂开了。
晏君初跟赫连倩倩开这种玩笑,这不是嫌命长,纯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