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楚宇轩电话的夏竹心神不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茶几上那份离婚协议,她还是没有签字。
她搞不懂,楚宇轩为什么会这么决然,完全没有半分留恋?
而且,还非要净身出户……
看来是伤透他的心了,她想。
不多时,一大早就陪夏母去逛街的高宁回到了家,将手里的水果放到了鞋柜上,边换鞋边说:“伯母去跟朋友打麻将了,让我先回来陪你。”
“嗯……”夏竹轻轻应了一声。
高宁坐到沙发,瞥了眼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发现夏竹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柔声问道:“小竹子,你怎么了?你不会……在想他吧?”
夏竹有些心虚,笑了笑,道:“没有……我……我是在想工作方面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赵氏出事了,我们公司就是赵氏旗下的,虽然没有受太大影响,但我听说,公司的老板好像要换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好不好相处……我最近深陷舆论,就怕他找我麻烦。”
“别为这些事情费神,”高宁握住夏竹的手,莞尔道:“大不了就解约,我会找人跟他们打官司。”
“宁哥,你了解我,演戏是我的梦想,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退圈的。”
高宁薄唇翕动:“我就是心疼你……你的梦想我当然知道,以前你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说,出国的三年,你也把我的微信当备忘录和垃圾桶,其实我都看到了,只是当时那种情况,我想让你忘了我,就没有回……哎,你不知道,你每次心情不好,给我的微信号倒苦水的时候,我多希望我当时就在你身边啊……”
高宁煽情煽的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觉得恶心作呕,反倒有种莫名的深情。
夏竹俏脸儿一红,回想着这三年来,自己总是把这位置顶的联系人当作备忘录,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当作倾诉的垃圾桶,心底便有些羞赧。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高宁的胳膊,问道:“宁哥,我一年前还是个不温不火的七八线小演员,有次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还被别人给取代了……我记得那晚我喝了好多酒,然后给你的微信上说了好多心里话……没过多久,圈里大名鼎鼎的导演王龙就联系我,让我演他的女一号,我也是凭着那部戏才拿到了影后,一炮而红……我一直不明白,王龙导演为什么会找到我?问他他也不说,现在想想,是不是你在背后帮我?!”
高宁家境殷实,跟那位大导演认识并不意外。而且,之前他以为自己会病死他乡,不想让夏竹知道是他在背后帮她,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听了夏竹的话,高宁愣了一瞬,随即笑道:“小竹子,我其实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
夏竹眼眶湿润,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娇嗔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傻?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
中午,凤凰山庄的婚礼准时举行。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楚宇轩本就长的帅气,183的个头,身材匀称,一双大长腿尤为出众,眼下被精心打扮一番,换上了一身名牌行头,不免让在场的宾客们都眼前一亮。
西式的婚礼没有繁杂的环节,亲朋好友们聚在了湖畔的草坪上,乐队的演奏人员们穿着统一的礼服,坐在湖边排成一排,大提琴小提琴通通摆放在脚边,瑟瑟寒风中,他们不得不一个劲儿地搓着手,生怕一会儿手指僵硬拉错了调子。
万事俱备后,新娘总算出场。
江城第一美女的称号可不是徒有其名——
比婚纱还洁白的皮肤光滑如玉,酒红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两撇绣眉不似柳叶似窄刀,被长睫毛盖着的褐色双眼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用冷酷深深掩着,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玫瑰色的唇子紧抿,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
腰身之纤细,双腿之倾长,骨瓷般的天鹅颈下,是一对儿波涛起伏的峰峦。
在场宾客无论男女皆是一副陶醉痴迷的模样,就连方才还在自己父亲面前大放厥词说自己对美色不感兴趣的楚宇轩,也看得挪不开眼,尤其是盯着那对儿“大灯”,情不自禁咕哝了句:“这也太富裕了……好生养啊!”
赵雅楠上台,轻瞥一眼楚宇轩痴汉般的眼神,眸子里不禁掠过几分鄙夷。
想想也是可悲的,堂堂一位千金大小姐,居然……要沦落到嫁给一个私生子的地步?
也倒不是很嫌弃这个身份,反正是无关爱情的婚姻,三年期限的逢场作戏,嫁谁都无所谓。
但她暗地里调查过楚宇轩,发现这货有七年多的时间都是“查无此人”的状况,这不禁让她胡思乱想——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去坐牢了?
这位私生子的母亲是楚治卿的情人,所以从小他都不受待见,在楚门看尽了白眼。初中后,母亲又被楚治卿狠心抛弃,独自抚养他,在这种境遇下,他的心理扭曲再正常不过了。
要真是个无耻混蛋,那她岂不是坠入深渊了?
赵雅楠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可事已至此,饶是她再不乐意,也无济于事了。
头发花白的牧师念叨了一小段开场白,随后就是正常流程,问问双方乐不乐意,然后交换戒指,便能大功告成。
可他问了两三遍:“楚宇轩先生,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楚宇轩都只是眼里噙笑,不肯开口。
眼瞅着气氛有些僵,赵雅楠终于抬眼看向了楚宇轩,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楚宇轩唇角微勾,侧过脸去看向了一旁的牧师,玩味道:“老头儿,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些老外说话怎么不分分场合呢?好歹是结婚的大喜日子,讲什么生老病死啊?我问你,你爱人要是死了,你还会娶她吗?这玩意儿搁我们国家,那叫冥婚你知道吗?”
全场鸦雀无声……
赵雅楠嘴角抽搐了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牧师瞠目结舌:“我的意思是……直至死亡,不是说现在就死!”
“你看你看,又说死?干你们这行的,ᴊsɢ是不是天天盼着有人死呢?你们一个月几条人命的业绩啊?绩效怎么算的?提成高吗?”
牧师颤巍巍在胸前画着十字架:“主啊,请宽恕这位年轻人吧……”
台下的宾客们一阵躁动,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楚门的公子,居然这么不懂礼数?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地丢人现眼,也不知楚治卿的脸面到底要放在哪里?
此刻的楚治卿板着脸,心里头却是在发笑:“臭小子,这么快就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