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在房外崩溃大哭的声音,断续传到了病房里李诺泽耳中。
李诺泽睁开眼,眼泪不断的滴落在被子上,却始终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李诺泽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从不允许自己哭出声音。
床边的宝宝看着自己爸爸哭了,吃吃笑着,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开双手只想要抱抱。
李诺泽抱起孩子,埋在婴儿被子上低声问婴儿“怎么办,宝宝,你说什么怎么办?爸爸不能保护你和妈妈?这样的爸爸你会嫌弃吗?”婴儿的手划来划去,拍了拍李诺泽头顶,像是在安慰他。
李诺泽抬头,看着小婴儿,突然一笑,“其实你不嫌弃,我自己也嫌弃我自己,这样的人生是真的没有意义。你还小,你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李诺泽语无伦次了,他也不明白,老天为何一次次要这样折磨他,他的误会曾将他的爱人推得很远,也害死了他的亲人,现在要收回他的双腿。
他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做些什么,只能拖累别人,拖累自己的家庭,但要让他再次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母女二人。
他现在是个废人了,他突然觉得,从以前开始他就在折磨身边的人,父母也好,陈沫也好。不断地在伤他们的心,从不曾弥补也不曾回报过他们的爱。
他现在连下雨天甚至都不能为他的女人和孩子撑伞,心也跟着他的身子残破不堪。
陈沫悄悄推开门,看见正在抱着孩子流泪的李诺泽,那样伤心的李诺泽她从不曾见过。
公公婆婆去世的时候,李诺泽也伤心的哭过,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流泪,她知道李诺泽的自尊不会允许让他涕泗横流像个小孩哭成泪人。
陈沫想进门好好安慰眼前伤心的泪人,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看着父女两个,一个痛哭一个嬉笑,陈沫的内心五味杂陈。
悄悄退出房间,准备出去买点粥饭,也给李诺泽更多独处的时间。
一个月后,李诺泽伤好的差不多了,便出了院,陈沫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除了上厕所,几乎是24小时贴身照顾。
回到家李诺泽立马就进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和外界有任何交流。
陈沫也习惯了,这一个月来,李诺泽几乎不曾开口说过话。
“诺泽……吃饭了……”陈沫敲了敲门。
李诺泽在房间里,坐在轮椅上,无声的流泪,他并非一个悲观者,不是爱流泪的人。
这是从醒来那天以来的第二次哭泣。他从小长到大的家,他与爱人恩爱相伴的家。然而现在这块最熟悉的地方,却变得最陌生,要重新熟悉的感觉让李诺泽痛苦不堪。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陈沫心中一紧,该不会……
立即推开门,发现李诺泽闭着眼无力地瘫坐在轮椅上。
陈沫知道自己不该哭,但是抱着李诺泽的那一刻,心像被揪出来,狠狠捏碎。她想说些什么,但又怕任何言语都会刺激到李诺泽。
感受着陈沫的拥抱,李诺泽心稍微安定下来,像往常一样,准备回身给她一个拥抱。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转身也是件极困难的事。
一把甩开陈沫,李诺泽疯了似的,用力捶打着自己的一个月不曾动过稍微萎缩了的双腿。连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拥抱都那样困难,这幅身体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