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晏时
简介:“还……我……命……来……”温容将嗓音压得粗粝难听。那些乌鸦还配合着她发出凄厉的鸣叫。老朱当即被吓得腿软,四肢着地,吱哇乱叫着往外爬。“来人啊!有鬼啊!都死了吗!还不出来!”话落,有刀刃出鞘的声音,温容听得到,从四面墙壁上跳下了不少人,手里均拿着武器。-小瞎子,我得手了!再听到小青蛇的声音,温容心下定了定,她又吹了一声哨子,乌鸦们立即掉头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飞去。只是乌鸦体型到底小了些,不到十米,便逐渐有些飞不动了。
沈晗鸢落水那日,天灰蒙蒙亮,便叫来春水,将一封书信交予她。
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把信亲自送到舅舅祁将军手里。
春水对那信笺印象深刻,那是一种遇水不化,遇火难融,撕不开,劈不碎的纸张。
是沈章搜刮来的稀世珍宝,没成想最后到了沈晗鸢的手里,还用来传信。
那时,春水见沈晗鸢脸色不好,还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沈晗鸢却告诫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那日不tຊ知为何,她手中的活计,比往日多了好几些,等她歇下来准备替沈晗鸢跑一趟时,沈老大突然带着前院的家奴,手里拿着棍棒、绳索,气势汹汹地来抓她。
说她在府内手脚不干净,留不得,便匆匆将她捆了套上麻袋,又几经辗转,买去了莳花馆。
晚上,沈晗鸢便出了事。
“可惜的是,春水没看过信里的内容。”
“这个倒是不打紧,我大抵知道这封信和谁有关了。”
温容素手沾茶,在桌上写下一个“朱”字。
虽然春水并没有提到过朱姨娘,可倘若是与沈老大、沈老二有关的事,那沈晗鸢就不该写信送去祁将军那儿,而应该直接去找沈章。
她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找父亲大抵是无用的,才在万般无奈之下寻求舅舅的帮助。
如今她母亲就在舅舅府上,归根结底,她是想请母亲回府坐镇。
需要她如此百转千回求助的,只能是她知道了朱姨娘的丑事,却又没法儿劝说她的父亲。
“如此说来,这封信便能充作沈家姑娘的口供了,”云晏时点了点桌上的水字,“我们得拿到这封信。”
不错,这份口供,是他们如今唯一能掌握的证据。
温容沉思了片刻,便拿定了主意,今晚要再探一次沈府。
-
亥时三刻,温容和云晏时轻车熟路地从角门翻进了沈家后院。
只是云晏时正打算往沈家兄弟的住所去时,温容拉了他一把,“时间紧迫,大人,咱们分头找吧。”
云晏时眉梢轻挑,“你都看不见,怎么找?”
“大人忘记了,小女能掐会算,只是眼睛不大方便,所以远处还要劳烦大人去搜寻搜寻。”
云晏时双手抱臂,审视了她一番,才微微点头,“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温容乐呵呵应好,又竖着耳朵恭送他离开。
静谧的院子里,只有秋风刮走落叶的沙沙声。
良久,温容才蹲下身子,侧耳聆听,嘴里还念叨着,“出来吧。”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拖行蠕动的声音。
“嘶嘶——”
是一条翠色的小蛇,从树梢上垂下半截尾巴。
它暗光流转的眸子盯着树下那个撅着屁股,在地上寻摸自己的女子。
-半夜在地上钻,容易被人踩着,我在树上呢。
“有道理,”温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辛苦你找些朋友,跟着刚才那位,他懂些拳脚功夫,你们要当心些。”
-这个好说。
小蛇垂下的尾巴晃了晃,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树干。
片刻后,树下钻出一排列队齐整的蚂蚁,喊着一致的口号,匆匆忙忙追云晏时去了。
宅院里没有蚂蚁的天敌,它们确实是四处盯梢的好手。
温容听着小动物们的心声,嘱咐了两句,“只是看看他都去了哪儿便好,天黑路远,你们多多小心。”
她先前听到过云晏时的心声,得知他在找寻什么。
游戏经验告诉她,云晏时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一定在后续剧情里还有作用。
她要尽早弄清云晏时的底细。
听着蚂蚁军团们渐行渐远,温容也准备切主题。
“蛇兄,咱们也得办正事了。”
-还好你找来福提前来报了信儿,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法儿在这么大的院子里,给你找一份书信。
“已经找到了?”温容惊喜。
-不错,只是有些麻烦,从拱门出去,过了回廊就是马棚,你说的那封信就藏在马棚下,可那儿一直有人,我们也不好行动。
温容记得云晏时向她介绍过,朱姨娘的兄长在沈府领了份差事,专管车马。
他们把信埋在那儿,然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亲自守着。
该说他们心细呢,还是说他们……不大聪明呢。
小青蛇缠在温容的手臂上,带她往马棚去。
刚闻到马粪味儿,温容便听到了中年男人沉睡的鼾声。
心还挺大。
-这儿的气味好像不大对劲。
小青蛇嗅了嗅,尾巴不悦地摆动起来,齿间不住地发出“嘶嘶”声。
这是蛇类察觉到危险的戒备状态。
看来今夜是有人想请君入瓮。
戏台子都摆好了,角儿还能不上场吗。
“蛇兄,书信具体的位置,你清楚吗?”
小青蛇勾着温容手臂的尾巴,轻轻点了点她,示意自己知道。
“好,我去引开他,辛苦你取书信了。”
-你?你确定?
小青蛇傻了眼。
会不会他俩的分工交换一下更好?
温容没再搭话,将小青蛇放到地上,手指做哨,朝着天空吹了一声。
嘹亮的哨声响彻黑夜。
只是片刻后,远处传来数只乌鸦的鸣叫,似乎在与她呼应。
翅膀煽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此时老朱也被这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还没看清,先是乌鸦啄下了一块儿马尾毛,受了惊的马扬起前蹄,将老朱踢到空中翻了个跟头。
随后,数十只乌鸦将温容团团围住,那羽翼在她耳边猎猎作响。
脚下一空,她竟被乌鸦抓着飞了起来。
老朱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站起身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诡异的景象——凄清的月色下,一团黑影,留着漆黑的长发,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羽毛,和无数双在夜里亮晶晶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逼近。
“还……我……命……来……”
温容将嗓音压得粗粝难听。
那些乌鸦还配合着她发出凄厉的鸣叫。
老朱当即被吓得腿软,四肢着地,吱哇乱叫着往外爬。
“来人啊!有鬼啊!都死了吗!还不出来!”
话落,有刀刃出鞘的声音,温容听得到,从四面墙壁上跳下了不少人,手里均拿着武器。
-小瞎子,我得手了!
再听到小青蛇的声音,温容心下定了定,她又吹了一声哨子,乌鸦们立即掉头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只是乌鸦体型到底小了些,不到十米,便逐渐有些飞不动了。
有几只掉了队的,露出了温容半张脸。
追捕的声音,就在身后。
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
温容挣脱开满身的乌鸦,催促它们往相反方向飞去,自己则趁机一头扎进假山后。
家仆们显然没有料到乌鸦还会再飞回来,撞了个措手不及。
纷纷挥舞着武器,驱赶乌鸦。
温容蹲在一处凹陷的假山后,侧耳探听着动静。
直到细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她整个人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托了起来。
“走。”
云晏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刹那间,她屏住的呼吸松懈了下来,心脏也恢复了平稳的跳动。
他来得真及时。
-啊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我要抓不住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在你袖子上!
那细小的声音豁出性命般嘶吼着。
温容慌忙将手缩回云晏时的胸口,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差点被甩出去的蚂蚁,也落在了云晏时的肩上。
-呼,吓死我了……我跟你讲,这个人坏得咧,他就去了一趟库房,然后一直跟着你!
-东西到手了。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闯入她耳中。
不过,温容并不意外。
今晚的分头行动,本就是她刻意留给他的机会。
“大人,找到书信了吗?”
她声音温温柔柔,伏在他怀里,乖顺得不似往常。
云晏时抿着唇,思索了片刻才道,“没有。”
“那你去了哪儿?”
“沈老大的院子,没什么发现。”
这回他应得很快。
看来,云晏时的秘密行动,不能让她知道。
“没关系,都在我的掌握中。”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意有所指。
云晏时背后一凉,莫名有一种……做了亏心事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