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油灯闪烁,衬着月色倒也分明,新买的松木床散发着阵阵木香,垂落的灰色布帐里笠哥儿睡得香甜,颜二郎进来看李氏坐在窗前手里捏着针线,窗帘半挑,院子尽落眼底,知她是不放心青秞,挨着坐下端起茶啜了口方说:“秞儿早慧,异于常人,他日必定不会安于灶屋庭院之内,我亦不愿拘束她,便更得早教,若不令她懂凡事三思而后行,她越聪慧越有害。” 李氏也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担心青秞年龄小不堪打击,伤了性子,见颜二郎说青秞早慧,心里想来也是,便不多说只起身为颜二郎添了热茶,再坐下,夫妻二人叙些家中将来来事宜。 “罗家私学在甜水镇有名,罗老爷当日任学政,与我在金陵府有数面垂询之缘,明日我去罗府递帖子拜罗老爷,看能否寻一个教学之职,若能得便可养家度日。”颜二郎说。 家中之事李氏向来都是颜二郎做主,听此言也是点头,又想起一事问:“官人,如今家里敞阔,房间也多了,不知官人以为如何安排妥当。” “此事,我也打算过了,三间正屋堂屋自是待客用餐,东屋做了我们的卧室,西屋便辟出个书房来,等过些日子得空了便去给三个儿女置办些他们所需的书籍回来,每日里练字读书不能懈怠,家中之事也不能都交给翠儿、秞儿做,笠哥儿如今年纪大了,也得做事,越是男儿越不能娇养,你不可骄纵太过。” 李氏听得让笠哥儿做事有些犹豫,又见颜二郎面色端肃,知道不是玩笑忙点了头说:“自是听从官人的。” 见李氏应下,就不多说,只道:“东厢房便给翠儿和秞儿一人一间,由得她们自去安排,西厢房笠哥儿一间,剩下的或做客房或储物都可。” 先些听见让笠哥儿做家事已是犹豫,如今又听得颜二郎让笠哥儿独自去睡西厢房李氏心里到底不安笑着商量说:“我看西屋宽敞,笠哥儿又还小,不如在西屋的书房给他辟出小间来做卧房,如此看书坐卧都相宜,官人觉得如何。” 颜二郎摇头说:“西屋书房我准备多安放几张书桌,日后我与孩子们各一张,互不打扰,我还嫌小,哪里有空隔出卧室,你且听我的罢,他如今七岁了…
屋内油灯闪烁,衬着月色倒也分明,新买的松木床散发着阵阵木香,垂落的灰色布帐里笠哥儿睡得香甜,颜二郎进来看李氏坐在窗前手里捏着针线,窗帘半挑,院子尽落眼底,知她是不放心青秞,挨着坐下端起茶啜了口方说:“秞儿早慧,异于常人,他日必定不会安于灶屋庭院之内,我亦不愿拘束她,便更得早教,若不令她懂凡事三思而后行,她越聪慧越有害。”
李氏也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担心青秞年龄小不堪打击,伤了性子,见颜二郎说青秞早慧,心里想来也是,便不多说只起身为颜二郎添了热茶,再坐下,夫妻二人叙些家中将来来事宜。
“罗家私学在甜水镇有名,罗老爷当日任学政,与我在金陵府有数面垂询之缘,明日我去罗府递帖子拜罗老爷,看能否寻一个教学之职,若能得便可养家度日。”颜二郎说。
家中之事李氏向来都是颜二郎做主,听此言也是点头,又想起一事问:“官人,如今家里敞阔,房间也多了,不知官人以为如何安排妥当。”
“此事,我也打算过了,三间正屋堂屋自是待客用餐,东屋做了我们的卧室,西屋便辟出个书房来,等过些日子得空了便去给三个儿女置办些他们所需的书籍回来,每日里练字读书不能懈怠,家中之事也不能都交给翠儿、秞儿做,笠哥儿如今年纪大了,也得做事,越是男儿越不能娇养,你不可骄纵太过。”
李氏听得让笠哥儿做事有些犹豫,又见颜二郎面色端肃,知道不是玩笑忙点了头说:“自是听从官人的。”
见李氏应下,就不多说,只道:“东厢房便给翠儿和秞儿一人一间,由得她们自去安排,西厢房笠哥儿一间,剩下的或做客房或储物都可。”
先些听见让笠哥儿做家事已是犹豫,如今又听得颜二郎让笠哥儿独自去睡西厢房李氏心里到底不安笑着商量说:“我看西屋宽敞,笠哥儿又还小,不如在西屋的书房给他辟出小间来做卧房,如此看书坐卧都相宜,官人觉得如何。”
颜二郎摇头说:“西屋书房我准备多安放几张书桌,日后我与孩子们各一张,互不打扰,我还嫌小,哪里有空隔出卧室,你且听我的罢,他如今七岁了,又在一个院子里,有动静都听得到。”
李氏知颜二郎主意定了,心中虽不舍得也做罢了,夫妻二人又闲话少许,月过中天,相携入睡,新居宜家,自是花好月圆。
翌日早起颜二郎自去罗家寻差事,李氏站在堂屋门廊下看着几丈大小的院子,石桌石凳,几弯新竹,想着若在墙角摆上几盆蔷薇倒好。
东厢房门开,俩姐妹携手出来笑着交手福礼说:“娘,早安。”李氏刚想阻止了,转而想起昨夜里颜二郎细细的嘱咐,便罢了站着受了姐妹俩的礼,才笑着说:“进来朝食罢,看凉了。”
堂屋桌上正是昨日颜二郎买回来的吃食,因是热过的,还冒着热气,笠哥儿垂手立在桌边笑看了两人说:“二姐姐早安,三姐姐早安。”
青秞举了筷子正欲与李氏说话,却见李氏垂了眉脸色端正,用公筷给姐弟几个夹菜,青秞觉得有些怪异,正想问,翠娘更敏锐些在桌下悄悄拽了下青秞的裙角,伸手在自己的嘴上点了下,姐妹俩低头吃饭,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只闻杯箸之声,院子里那几弯竹子上的翠鸟在欢声笑语。
用罢朝食李氏方笑道:“你爹说了,礼仪都是教过你们的,如今是他顶门立户了,从今日起都要按规矩行起事来,礼仪如常,才能进退有度,你们可记住了, 他说等他空了再寻根家法挂在门后。”
闻言翠娘与青秞互相看看,相视而笑,翠娘笑说:“娘,若说爹要我们守规矩我倒是信的,若说爹要动家法我却是不信的。”
“只怕爹的家法才举起来,自己倒先心疼了,那手自然是打不下来的。”青秞接话笑道,瞧了笠哥儿在一旁咧嘴傻笑又道:“姐姐和我爹自是舍不得打的,打笠哥儿倒是有可能。“
笠哥儿哼了一声:“三姐姐乱说,爹也舍不得打我。“
李氏嗔怪的看了说笑的三姐弟道:“罢了,今日事多,这屋虽说洁净,到底久没人住还是要细细收拾起来才是,今日都动手罢。”
青秞闻言四下瞧瞧道:“娘,我们几个便是今日整天也收不完,厨房不能动火又要在外面买吃食,一家子少不得百十文钱的花用,那门子桥头有雇佣帮工待诏的,正劳力也不过十文钱一天,我们去雇两三个回来,一天的功夫保管收拾干净了,至晚间一家人倒可热热闹闹在家吃了。”
李氏来过甜水镇许多次了,门子桥头的雇佣是知道的,原本舍不得几十文钱,想起买吃食的花销便道:“也是,那我便去雇几个吧,你们在家等着。”
青秞笑说:“娘,还是你带着笠哥儿在家吧,我们新搬来的万一有邻近来,家里有大人才好,不如我和姐姐去雇人,那里我是熟的,娘且放心吧。”
李氏深以为是,便点头允了。
门子桥头也有卖吃食的,都是炸糕,炊饼这种,两三文一个,拿了便走,若要馄饨或者带浇头的面却是没有的,若是你多买几个炊饼店家倒肯绕你一碗滚烫,站着喝了放碗便走,又或者自己带了碗的便随意了,比起别处却要便宜些。
雇佣牙人铺面门口大都挑着‘信’或‘诚’的招幌也有写‘待诏’的,不逐一而论,来门子桥头找活计的,可进铺面找牙人登记,信息要详实,若是虚假会告上衙门,等牙人找了活计却要交几文钱给牙人铺充做牙人费,有那舍不得牙人费的,就自己自己站在路边招揽雇主,虽省了钱,却不一定能找到活计,牙人铺对在自己铺门前招揽雇主的从不驱赶,有时还帮衬几句也是有的。
门子桥头沿河植柳树,找活计的人或站或蹲在树下,不见急色,相互间还闲聊些家长里短,见了雇主过来也不拥挤,等上前问话,才垂手站了回话,翠娘十四岁可当家事,看见姐妹认可的就上前问价,青秞在姐姐耳边低语两人商量着问了几家,发现价格都是一样的,男子十文一天,女子八文,若那瘦小些的男子或壮实的女子也有价格换过来的。
问了几个觉得此处价格公道,并无欺哄,拿定主意招几个满意的雇了,青秞四处看去,见一个壮实的妇人盘腿坐于树下,半旧的裋褐洗得发白却整洁,握着炊饼的手指骨节粗大,指甲却干干净净,正要上前询问,后面有几人闪身伸手拦住了去路,一个青年男子尖脸细眼面色油滑调笑道:“二位姑娘可是要找做力气活的,我们兄弟几个皆是大力气的,姑娘一试便知。”
见几人来势不对,青秞着急拉住翠娘后退几步厉声喝道:“走开,不然叫县尉司了。”那油滑男子见状越发得意,仰头咯咯直笑,露出一截乌黑的脖颈,后面一起的两个男子跟着起哄:“姑娘莫急,好坏总要试试的。”
路人已有不忿欲过来拉扯,那树下的壮实妇人早已看见青秞欲向她走来,此刻见有人阻拦扔了炊饼一跃而起拦住那尖脸细眼的男子伸手推搡一把粗声说:“图老三没事别处去,别来这里惹事,耽误我们找活计。”
图老三三人都是甜水镇的混混,好逸恶劳,平日里专挑些脸嫩的姑娘媳妇子或者外地人下手,讹几文钱喝酒,这几日都没开张了,今日老远就看见青秞姐妹,看着面生不像是甜水镇的,见青秞尚小额发遮去了大半张脸看不出好坏,翠娘却眉清目秀,温婉柔约,他们在甜水镇也少见这么好看的姑娘,便想着讹几文钱,再能拉扯一下讨点便宜,几人这般一想立时就心热眼热紧紧的跟上,好容易搭话了,却被人拦住,图老三也不客气推了那壮实妇人一把:“潘胖子,我先寻的雇主你插手就是不讲规矩了,边说左手背在身后朝后面两人招了招,三人成日里厮混,后面的两人立时明白图老三的意思,三人一起推搡过来,那壮实妇人抵不过三个男子,立时与青秞姐妹挤在了一堆。
几人挤做一堆,又有旁边不忿的人过来拉扯,青秞姐妹被人围在了中间,推来桑去,图老三斜眼朝后面的两个男子使了个颜色,那两个男子点点头,死死的拦住壮实的妇人吵做一堆,图老三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逼近了翠娘,乌黑的爪子往翠娘腰间探去。
眼见得那脏手伸来无处躲避,翠娘吓得脸色惨白眼中含泪,青秞着急顾得其他抱紧翠娘欲用自己的背挡住那脏手,青秞紧紧抱住翠娘闭了眼无奈等着那脏手触碰自己的恶心感。
只是等了片刻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那伸过来的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死死的握住,一分也不能动弹,一把醇厚的声音说:“图老三是不是想让我请你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