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陈欢的表情变化,但她没在意,更没注意身后走过去的人就继续手头的工作。
没过一会儿,陈欢凑过来和她耳语:“我和你还挺谈得来的,很遗憾做不了几天同事了。”
沈漾一开始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后来直到快实习结束,才反应过来实习这三个月期间,自己那无缘无故比别人多一倍的工作量的缘由是——
祸从口出。
……
会议室。
几十平的会议室,明明那么空旷,也就两三个人,但空气莫名窒息。
黄毛穿得人模人样的西装领带,但就是吊儿郎当地将腿翘在了桌面,正中央坐着周斯京,手散漫搭在文件上,衬衣微敞若隐若现的性感锁骨。
黄毛盛以齐是他的朋友,也是卓越的经理,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不像是高层白领,更似流氓气质。
在他审阅项目时,盛以齐百无聊赖地和他身侧的秘书搭话:“林樾,刚那个实习大学生是新情人?第一次见周爷这么好脾气,当面说老板坏话都他妈能忍?”
林秘书淡淡看他,波澜不惊地答:“还是那个徐欣欣。”
“你说的是那个胸大无脑的徐欣欣?”盛以齐啧了声,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才记起这个名字。
没办法,周斯京身边的小情人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
林秘书推了推金丝边的眼睛,板正地更正:“03届环球小姐冠军徐小姐。”
“原来是她……”盛以齐话锋一转,“敢情刚刚那个嘴贱的实习生不是小情人,那惯她个毛线,直接开了啊。”
林樾还想说什么,周斯京掀眼,带着倦意:“管好你的嘴,别闲的没事发表遗言。”
“……”盛以齐就骂了一句嘴贱,怎么就惹他了,那位是他祖宗啊骂不得开不得?
“别告诉我,你这么快移情别恋了?”盛以齐说完,仿佛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反正他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新鲜劲儿过了就找下一个。
周斯京没说话,捞过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在薄唇间。
更像是默认。
盛以齐挑了一边眉,笑着调侃:“难怪这么惯着,原来是新目标,话说具体什么情况啊,现在是追上了没?”
周斯京调整了下坐姿,漫不经心的低笑:“你的着重点是追,还是上?”
“兄弟,是我把你想得太纯情了。”盛以齐无言以对。
盛以齐也抽了根烟,转头又问:“那个大胸妹怎么办?”
大胸妹就是徐欣欣,既然要开始追这个大学生,那个大胸妹应该得分了吧,毕竟周斯京虽然花,但好歹有个底线,一次就玩一个。
仿佛听到了什么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事,周斯京叼着烟摸过手机,不急不缓的指尖打了条信息,紧接着,一句轻描淡写的‘分了’。
这骚操作,林樾倒是习以为常。
盛以齐一脸看好戏的模样,tຊ“好不容易缠上你,哪这么轻易分,说不定下午就来公司一哭二闹三上吊。”
林樾从容镇定地回了一句:“应该不会。”
盛以齐:“为什么?”
林樾:“周总的新车是徐小姐的分手礼。”
周斯京的情人不计其数,但还没有哪个来公司闹过,分手都是干净利落,他多情但处理感情问题上,一向是高手,那些情人就算被分手,也都毫无怨言。
……
快到下班打卡时间,陈欢喊她:“一块去食堂?”
“我还有一点工作。”沈漾无奈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量为什么比陈欢多,但她有点强迫症,事情不做完就没胃口。
“第一次见喜欢加班的。”陈欢也不勉强,直接走了,她是懂沈漾加班的理由,但她都提示了,谁让她听不懂,何况话也是沈漾说的,祸是沈漾闯的,关自己什么事。
下班打卡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逐渐只剩零星几个人。
沈漾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工作,正要离开,收到工作群组长的信息:【沈漾,你还在办公室吧?帮我把办公桌上的财务表交给周总。】
沈漾蹙眉,看了一眼时间:【现在?】
组长:【对啊,很急。麻烦你了。】
组长就是看她刚给自己发了离线文件,交了工作就确定她还在办公室,又给她莫名找工作,不过交个财务表,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沈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她去一排最右的办公桌上拿了财务表,径直走到办公室在门口敲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是下班时间,没人很正常,看样子这又是组长对她的刁难。
她如果直接进去可能会挨骂,如果不进去又没完成组长的任务,说不定还会找各种理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她只是一个实习生,一点错就有可能被马上辞掉。
沈漾思考片刻,换做不认识的她还真不好抉择,可是她认识周斯京,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只要不主动惹他,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所以,她还是决定把财务表直接放进办公室,然后离开。
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没人,这心也太大了,万一办公室里有什么公司机密,怎么也不锁门。
不过这不是沈漾该担心的,她径直走向办公桌,将财务表直接压在了一只钢笔下。
转身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会客区的沙发上传来的慵懒嗓音磁性好听又隐隐带着低沉:“谁让你私自进来的?”
沈漾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是真没考虑到,他在办公室休息才没回应她,还以为他走了。
她偏过头,看到他黑色衬衣领口微敞,半露的肌肤健硕线条流畅,看起来充满着性张力,但似乎是刚醒的闲散惺忪,她就迅速移开了视线。
沈漾本能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努力克制着平静:“是组长让我来送财务表的,我放在你办公桌上了,没其他的事我先……”
走字还没说出口,她已经不等他回应,急匆匆地转身要走。
只是,还没走出去半步,被地上的地毯绊了一下!
虽然不至于重重的摔倒,但也难以保持平衡跌落在地,膝盖的钝痛让她狠狠皱眉。
身后的周斯京见状,并没有起身去扶她,反倒因为这小小的插曲醒了困意,他磕出一根烟,咬在嘴角似笑非笑:“你在这表演平地摔呢,电视剧都没你会演。”
沈漾浅抽气,本来就摔得膝盖乌青了,身旁还有人阴阳怪气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但沈家的教养还是让她忍住了想骂他的冲动,她缓了一会儿疼痛才能站得起。
反正都丢人了,也没必要再逞口舌之能。
她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出去,只是——
沈漾没走两步,发现自己的裙子被摔跤的时候扯破了,裂开了好长一条口子,直到……臋部。
她下意识伸手去遮,这样还怎么出去啊,虽然现在下班时间,但外面也不傻一个人没有。
她手机也没带身上,不然还可以叫潇潇过来帮她。
沈漾踌躇犹豫了一会,她是怎么样都不想再和周斯京待同一个办公室了,他也不欺负她就谢天谢地了,她也压根没指望他能帮自己。
越是这样赖着,他只会越加冷嘲热讽。
早死早超生。
沈漾的手刚握在门把手上,准备打开——
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力道摁住了她的小手,连同门把一起,明明看着不轻不重,但她就是无法动弹。
他的手指修长,节骨清晰,连一点薄茧都不带,摁在手背上时烫的不行,那股力量感总是让人心惊胆战。
沈漾想抽回手都不行,她有些不自然地颤着眼睫,毕竟她从来没和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上次也是他。
反应过来后,沈漾刚想说话,就听到周斯京打了一个电话,他眉眼低垂,咬着烟的声音有些冷淡含糊:“去买件裙子送办公室。”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但又觉得习以为常的问:“尺码是多少,周总?”
周斯京掀眼皮看她,几乎是脸不红心不跳,语调散漫带笑:“按90买。”
沈漾不胖,她的身材傲人,但他报的是臋围,又没量过仅靠目测就这么准?
她很想当没听到,也没看到他逡巡萦绕的炙热视线,更加不自在了。
他挂断电话的同时,也松开了手,然后就去处理工作了。
当她不存在一样。
沈漾也就没再执意出去丢人了,毕竟他刚刚打了电话,裙子马上就要送过来,意思是她可以留在这里等。
说不意外他的帮忙,那是假的。
她低眸想,或许,他除了脾气差点,还挺绅士的。
电话刚挂没几分钟,就听到敲门声,以及林秘书拿着一个袋子走向她,并且放在了她的旁边,仿佛这种事处理了无数遍一样熟练自然:“沈小姐,可以进卧室换。”
“谢谢。”沈漾是真心实意的说,但是对着林樾,说出口也比较简单。
林樾回以礼貌性一笑。
沈漾余光瞥见男人没有再理她,她也就当他默认了自己进卧室,换裙子。
办公室里设置卧室一方面是休息,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方便另一件事。
毕竟他身边情人无数,沈漾真怕在他卧室看到女人的私密物品,不过所幸没有。
也没有金屋藏娇,要是撞见什么就挺尴尬的。
一进卧室,沈漾立即把破掉的裙子换下,穿上那条新买的短裙,尺码,刚刚好,一点不差。
是她平时穿的尺寸。
而此刻,办公室里林樾还没走,他刚刚是瞥见了沈漾裙子破了一大块口子的。
一看就是被男人暴力撕毁的。
林樾跟了他也多年,有时候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他也会提一些真心意见:“周总,你以前从不带女人来办公室,做这些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的事。”
这些事指的无非是男女那些事。
周斯京淡薄眼皮掀起,睨他一眼:“我他妈一根头发没碰。”
“……那她的裙子怎么被撕成那样?”林樾难得一见惊讶了一下,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稀奇。
通常送上门,他都来者不拒,这是……还没追到手?
也不太可能,以他的身份地位财富,再加上无可挑剔的相貌,没女人能拒绝吧。
周斯京随意搭在桌上的右手,骨骼清晰修长,在把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掀了又合上:“自己搞的。”
林樾纳闷自己怎么搞成那副德行,别说他,亲眼看到的男人都纳闷儿。
随后,林樾和他报告了一些工作事项,报告完后,他又看了一眼卧室,那位祖宗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没出来。
正好他还有私事要说,关于之前在会议室说的话,林樾觉得有必要给予他警醒。
“周总,她是沈易儒的女儿。”林樾这句话是正儿八经的提醒,“别的女人您可以随便玩玩,但沈漾不行,从她姓沈开始就注定了一些事,能不牵扯尽量别牵扯上。”
万一动了感情,那就是万劫不复。
周斯京低头用打火机点烟,嗓音低沉磁性,嗤笑:“就这?”
林樾本来还想继续劝他,没想到卧室的门打开了,他也不好当面说她本人什么,工作也报告好了,只能说:“周总没其他事……”
在他出去前,周斯京玩世不恭的笑收了收,“出去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林樾离开的时候皱眉,因为不知道他说的不会,是不会玩沈漾,还是不会动感情。
不过照他老子天下第一牛逼的性格来讲,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沈漾出来时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而她本来可以很快换好出来的,只是裙子的链子卡住了……
她不想叫周斯京帮忙,只能倔强地自己拉拉扯扯,好在努力了十来分钟,终于给它穿好了。
只是,她现在不能就这么出去,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到自己今天穿什么裙子,换了也察觉不出来,但是她手里换下来的旧裙子真不好带出去,tຊ被人看到肯定会有流言蜚语。
他或许不怕,沈漾怕。
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将裙子扔他卧室,所以,考虑了一会儿,沈漾朝着他走过去。
他办公桌下有一个垃圾桶,让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沈漾先说了些场面客套话,“谢谢周总的施以援手,这条裙子我回家后洗干净送过来,或者你告诉我多少给你转账。”
果不其然,周斯京指尖将黑衬稍紧的衣领勾开几许,慵懒恣意道:“扔了。”
如她所料,他不屑要她穿过的裙子,也看不起这点钱。
所以,沈漾顺水推舟地朝他甜笑:“那作为回报,我帮周总一件小事吧?”
美其名曰帮他,实际上是帮自己。
说着,她认真帮他整理了一下办公桌面,将烟灰缸里快满出来的烟倒进了垃圾桶,再‘顺手’打算拿走。
然后出去时直接把破裙子扔进垃圾袋,带出去扔掉,就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异样了。
只是没想到,周斯京嗓音慵懒又隐带邪笑,玩味掸了下烟灰,“等等。”
沈漾一怔,然后看着烟灰飘进垃圾桶,只不过有零星烟灰落在了她大腿内测,不烫,就是有些痒。
在她反应过来前,被男人用拇指抹掉,沈漾浑身如触电般一个激灵,猛然推开他的手,慌乱抬头:“别……”
我自己来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抬头的瞬间毫无预兆吻上了他的薄唇,柔软的触感酥酥麻麻似带电,炙热的呼吸烧在她的脸上,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