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宋薇早早起床,喂过家畜,便撑着头坐在台阶上发呆。
宋成一大早去了学堂,姜氏在后山割草,宋明年不知所踪,就只剩她一个人。
“该如何,才能让阿爹阿娘拒了温国公府的提亲呢。”
正低声呢喃着,便见木门被推开,宋明年手中拎着酒坛子,哼着小曲回来,心情十分不错。
“薇薇,你怎的坐在这 ?”
宋薇摇头,眼睛盯着酒坛子,“阿爹这是进城了 ?”
杏花村离京城不远,能用酒坛子装酒,定是京城里的酒楼。
“对。”宋明年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昨日的考量,我与你阿娘思来想去,都觉得在理,刚巧小豆子回主家当差,我便乘车进京打探了一番那温公子。”
“结果如何 ?可打探出什么了 ?”
“那是自然。”宋明年一脸得意。
“我特意寻问的小豆子,去了京中大酒楼里打听的,可是花了好几两银子呢。”
宋明年一脸的肉疼,“不过这钱花的值,我与你娘心里也踏实了。”
正说着,姜氏也背着筐回来了,“他爹,打听的如何了 ?”
“你瞧你们,着什么急。”
他背着手进屋,姜氏与宋薇忙紧张的跟上。
“咱们多虑了 !”
宋明年喝了一大口水,才道,“那温家公子,十岁便中了秀才,是个有大才之人,且品行温良,为人和气,也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丑闻。”
“温国公府家风也正,还乐善好施,对百姓下人和善,提起温家,那些人就没有不夸的。”
“那就好,那就好 !”姜氏长呼口气。
“看来,温国公应只是想报当年救命之恩,履行承诺而已。”
宋明年点头,“咱们乡下人家,一穷二白,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就是薇薇想差了。”
夫妻二人齐齐点头。
“薇薇,你这几日闲着无事,赶紧随你哥哥学几个大字,别进了国公府,连账本都看不懂,让人笑话。”
“我这就给你准备嫁妆去 !”
不待宋薇言语,姜氏急忙出了屋。
宋薇抿着嘴,“阿爹,你是怎么打听的 ?”
“问的酒楼里的小二啊,怕人家怀疑,爹还狠狠心买了坛酒。”宋明年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享受的喝了起来。
“哪家酒楼 ?叫什么名字 ?”
“醉仙楼 !”
宋薇一哽,醉仙楼…温国公府的产业,能问出不对才真是有鬼。
况且,温安与卫依依之事,可属隐秘,连京中官眷也少有人知,tຊ又岂是他们能打听出来的。
看来还得再想办法才成,无论如何,这一世,她都绝不能嫁给温安。
宋明年与姜氏心情十分不错,一整日都兴致勃勃的商议着给宋薇的嫁妆。
宋薇瞧着木盒子中的几个碎银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上一世,阿娘几乎将家中全部存银都给了她,可等真正看过温国公府的富贵才知,她那点银子,连丫鬟的一身衣裳都买不起。
宋成拎着书袋回来,也是一脸懵。
“阿娘,怎的一日不到,您就开始给薇薇准备嫁妆了,不用这般着急吧 ?”
“你懂什么,温国公府何等富贵,尽快安妥下来,省的夜长梦多。”
宋成不悦,“阿娘,你光想着富贵,可曾想过,薇薇能否在那深宅大院里过活。”
“就咱们这样的家境,人家凭什么高看薇薇,若是磋磨薇薇,咱们连撑腰做主都做不到,您这不是将薇薇往火坑里推吗 ?”
“你懂什么 !”宋明年一怒,瞪着宋成。
“我今都打听过了,温国公府和善亲民,有情有义,又重名声,怎会磋磨薇薇。”
“他就是想报恩而已,你书都读狗肚子里,懂不懂什么叫君子之心,小人之腹。”
“那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成都快气死了。
“富贵迷人眼,越是那样的人家,里面就越是龌龊,你们就是老顽固,根本不懂权贵的险恶。”
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宋薇忙将宋成拉到自己身后。
姜氏,“权贵人家规矩肯定多,不比咱们这粗鄙的小门户,可世间什么事不是有舍即有得,想过富贵日子,怎能还妄想如乡下这般自在。”
“成成,我与你爹都是过来人,什么事都比不上吃不起饭,没银子来的更难过。”
“便是嫁给乡下汉,不也一样要伺候公婆,挨白眼,受挤兑吗。”
宋成闭闭眼睛,一股无力之感蔓延周身。
对他们这种勉强填饱肚子得人家,姜氏所言不差。
杏花村地处贫瘠,每年都会有少年少女被卖给人牙子,换取家中温饱,而宋明年与姜氏能保全他们兄妹,养至如今,已很是不易。
他更是村里唯一一个能去镇上读书的男娃。
“我会努力考上功名,养活薇薇的。”
姜氏摇头,“薇薇总归要嫁人,你难不成养她一辈子,若是嫁给村里那些男娃,怕往后也难逃卖儿卖女的命。”
屋中一时很是寂静,气氛沉重。
宋薇,“阿爹,阿娘,哥哥,你们别吵了,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
她转身回了屋子,重重关上了房门。
“你呀你呀,真是读书读的迂腐了,不懂何为疾苦。”
宋明年与姜氏埋怨的骂着儿子,这门亲事,不知羡煞村里多少人,偏他还不乐意。
夫妻二人回了屋,只余宋成攥着拳头,神色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