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道灼热好奇的目光落过来。
“是那位要嫁给宸王殿下的宋大小姐吗?”
“年龄、样貌都对得上,就是那位宋大小姐!”
“天啊,宋大小姐不仅是宸王殿下的未亡人,还有一手如此出神入化的好医术?太厉害了!”
“不愧是宸王殿下深爱的女人啊!”
“长得比话本子里还要漂亮!”
“还有一副慈悲心肠!”
……
宋非晚只是做了一个大夫应该做的,现在却像有天大的功绩一般。
她自诩脸皮不算薄,也被夸得脸热。
尤其……她往卓公子所在的方向看了眼,男人戴着白狼面具,正在幽幽望着她。
更不好意思了!
妇人回过神,感激又小心翼翼地问她诊金。
宋非晚从衣着判断她们不富裕,象征性地收了二十枚铜板,叮嘱她带着孩子去把银针取出后,拉着容安宁匆匆离开。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加上时辰已晚,她也不好去找卓公子,只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下次定为他补上这顿茶。
男人会意,从容地抬起骨节匀称修长的手,做了个“下次再会”的手势。
宋非晚好不容易拉着容安宁离开了熙攘的灯会,坐上马车,长舒一口气。
“先去容府。”她吩咐车夫。
马车吱呀呀在夜路上行了起来,察觉到容安宁一直在看自己,宋非晚侧头:“怎么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医术啊?”
“嗯,跟家中长辈学的。”
容安宁似信非信地点点头,眼前浮现了宋非晚控场救人的一幕。
那么镇定、果决、耀眼,连自己都被她吸引去了全部心神。
这样的她,被宸王表哥看上,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自己不想承认她的优秀,不想向她认输。
这种情绪叫嫉妒。
清楚心中所想,容安宁情绪更低落了,甚至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宋非晚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嘴角轻轻勾了勾。
要不怎么说她可爱呢,连嫉妒别人,都不能心安理得。
嘴上说得欢,要给自己点颜色看看,其实根本下不去手。
见她闷闷不乐,宋非晚逗她:“所以我之前说的是真的,你可以考虑下。”
容安宁不解:“嗯?”
“就是我说你月事不调,可以给你开两副药调理调理啊。”
容安宁已经摘了面具,白净的小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宋非晚,你给我闭嘴!!”
“哈哈哈。”
***
有容安宁帮着把关,出嫁时需要的重要物品,一天便采买得差不多。
剩下一些零散小物件,宋非晚是差下人去买的。
因此没再见到容安宁不说,也没再和卓公子碰面。
不过就算她出府,二人并未留联系方式,她也不知他下榻之处,京城偌大,哪能说碰就碰上?
十几天一晃而过,到了宋非晚出嫁的日子。
这段时间,李氏等人好似消失了,宋非晚过得还算舒坦。
婚事是圣上所赐,宋泰鹏不敢怠慢。
整个宋府张灯结彩,布置得分外喜庆。
托话本大火和她在灯会救人的福,整个京城都流传着她和萧御的佳话。
无数百姓,翘首盼着她出嫁。
她的花轿仪仗从出府,便有不少百姓跟着,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还有小娃娃跑来跑去,欢天喜地讨糖吃。
敲锣打鼓路过明竹阁时,楼上楼下都有茶客探着脑袋往外看。
加南今日依旧一席华贵锦衣,坐在二楼雅间,窗外是苍翠的远山和湛蓝的天际。
面前,摆着一套精致奢贵的茶具,茶香氤氲。
他却未喝茶,面色淡漠,狭长的凤眸向下看,幽深的瞳孔窥不见底。
耳畔传来茶客们的欢呼:“快看,是宋府的花轿!”
卓二听到动静,探着脑袋往下看,兴致勃勃地说:“豁,好大的排场!宋大小姐也算是真情感动上苍,得偿所愿了啊!”
他话一贯多,没指望加南会给他什么回应。
万万没想到,加南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是在嘲笑他的想法天真?
卓二简单的大脑拼命旋转,找补道:“当然,属下是北戎人,其实不大能理解大周人那种生死相许的想法。死人哪有活人好,属下若是宋大小姐,肯定不嫁萧御,另找夫婿。”
出嫁的仪仗敲敲打打,越走越远。
加南终于收回了凉薄的目光,纡尊降贵地落在卓二脸上。
薄唇轻掀,冷冷地吐出一句:“难得见你清醒。”
卓二愣住。主子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要不要谢恩啊?
总感觉主子今天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卓大恭敬地开口:
“主子,上次在灯会,属下见宋小姐出针手法了得,那孩子的癫痫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癫痫是脑病的一种,或许这位宋小姐对其他脑病,也有对策。”
卓二被吸引了注意,连连点头。
“属下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主子,您武功极高,发病时间又不规律,就算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也阻止不了您离去。
“您在归来后,完全不记得发病时的情景,且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
“连巫医都说,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说不定某一日,您发病之后,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您看是不是请宋小姐为您医治一番呢?”
这次进京,寻名医治加南的脑病,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可惜大夫看了几位,都没什么成效。
加南不急,他们两个都要急死了。
卓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认真地道:“主子,若是没有您,我们早就冻死在了前年那场寒冬之中。属下比任何人都希望您能平安康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卓二同样严肃地跪下:“属下也是!”
加南弧形漂亮的凤眸扫过两人的脸,矜贵淡漠地道:“哪怕本王是大周的将士,屠戮过你们也无所谓?”
卓大卓二对视一眼,最终两人坚定道:
“大周的确和北戎是敌人,但我们部族因为弱小,并没有参与那场战争。我只知道,在牲畜粮食被其他部落抢走,活不下去时,是您带我们抢了回来,在草原站稳脚跟,渐渐壮大。”
“不管您曾经是谁,都是我们的加南王,是我们一辈子效忠的主子!”
“请主子爱惜自己!”
上首的俊美男人静静地看了他们片刻,最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