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凝滞,周围的人流仿佛也慢了下来。
姜知杳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握着手机。
她整张脸都埋在邢识胸膛,眨眼时,睫毛还蹭到了邢识的卫衣领口。
她又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道。
姜知杳彻底愣住,脸颊不受控制,唰的漫上薄红。
一股奇怪的酥麻感从心尖升起,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从未有过的感觉。
下一秒。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邢识僵住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
少年心跳陡然剧烈起来,跳动声一下比一下重,似乎要撞出胸腔。
快得发疯。
但姜知杳还没动作,面前的人就猛的撤开,往后退了一步。
邢识垂在身侧的手虚握成拳,青筋隐隐冒起,喉结重重滚了几下。
他垂下长睫,将目光落到别处。
周围人来人往,喧嚣不断,他们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知过了多久。
姜知杳压下脸上的热度,小声开口:“刚才有人撞我,没刹住车。”
邢识嗓音低的发哑:“嗯。”
他没看她,却准确无误的隔着衣服,重新攥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提步向前。
姜知杳甩了甩脑袋,强行把那股异样的感觉甩走,这才把手机塞回口袋,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但那晚灯光斑驳,夜色也太浓,以至于她没有发现。
大片大片的红从邢识耳根漫上来,一直没入衣领,蔓延到冷白的脖颈。
–
逛的差不多了,两人走出夜市。
虫鸣四起,燥热被夜风吹淡,月色一点点变浓。
邢识给苟栋西发了条消息,两人刚好离得不远,也逛累了,很快赶来汇合。
苟栋西提了好几个袋子:“这儿的酥肉贼好吃!你们吃了没?”
付柯赞同的点点头。
邢识没理他们,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姜知杳弯唇:“还没,不过我以前吃过,味道确实很好。”
“我这儿还有一份,”苟栋西作势要把酥肉递给姜知杳,“吃不完,快拿着!”
袋子顶端很细,交接时免不了肢体接触。
姜知杳抵不过他的热情,刚想去接,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苟栋西看向邢识:“?”
邢识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也尝尝。”
苟栋西:“……”
信你个鬼。
时间不早了,姜知杳明早还要上学,就说自己先回去了。
“那行,”苟栋西掏出手机,“小姜加个微信吧,我俩来信川主打一个穷游,今天踩了很多雷,这几天有不懂的想问问你。”
姜知杳没多想:“好。”
她刚调出二维码,手机被邢识虚虚盖住。
“她没时间,”邢识淡淡瞥了眼苟栋西:“我微信是摆设?”
苟栋西:“…………”
大哥,你能不能数数你回消息的字数??!!
一个句号一个嗯,还经常玩失踪,这和摆设有什么区别?
苟栋西刚把无语压下去,又看见姜知杳极其自然的坐上了邢识的车后座。
“……”
邢识摆了摆手:“走了。”
苟栋西嘴巴张成O型,看着车尾气消失在远方,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
–
高二那年暑假,苟栋西看见有混混儿对小姑娘开黄腔,路见不平把人揍了一顿。
后来才知道,那小混混儿是涂凯的人。
按平常的规矩,他某天会被人堵住揍回来,事情就算解决了。
但过去好几天,涂凯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
直到某天苟栋西碰到涂凯,对方绕过他就走,说了句这事过了。
那时苟栋西才知道,那混蛋直接找了邢识。
邢识替他挨了那一顿揍,但却没还一下手。
这根本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邢识那段时间忙的要死要活,又经常莫名其妙消失,他们没事一般不敢找他。
但那天苟栋西心里很急,还是给邢识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意外接了,听声音像在火车上,接电话的动作似乎拉扯到了伤口,他低低闷哼了一声。
只听这一声,苟栋西就知道邢识伤的很重,也知道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的了。
他还没说话,眼眶先红了一圈:“没事吧阿识?”
邢识语气很淡:“嗯。”
“你浑身是伤就又出门了?”苟栋西拧眉,“为什么替我挡枪?这么多人打你一个,你一声不吭,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
“……你对自己好点不行吗?”
对面一时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邢识竟然低低笑了。
“没你事,别瞎琢磨。”他声音有点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放松,“我和涂凯两清了。”
苟栋西就说不出话了。
从初中开始,邢识和涂凯梁子就结的很深。据说涂凯带人给邢识造过谣,邢识把涂凯打进过医院。
苟栋西那时候还没认识邢识,不清楚具体的事,但涂凯和学校里的小混混儿还不一样。
他们那帮人出了名的狠,心也是彻头彻尾的黑。
这样两清其实再好不过。
听筒静默几秒。
苟栋西压下情绪,没再多问,索性转移话题:“你去哪了?从阿姨……从前段时间就动不动不见人影。”
邢识没说话。
“行我不问,”苟栋西叹了口气,“往后你准备干什么?”
“高考。”
苟栋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邢识罕见的有耐tຊ心,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高考,考大学。”
那通电话苟栋西印象很深,因为邢识当时语气很怪,说的话更怪。
邢识妈妈留下那封信后,他一直都有点担心邢识的状态。
但那次回去没多久,邢识竟然真的收心搞起了学习。
满打满算离高考还剩一年,他从高一开始补薄弱环节,话变得更少,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甚至嫌浪费时间,烟也很少抽了。
他累的更瘦,夜也熬的更凶,但苟栋西就是觉得,他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们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邢识的分完全够得上985。
但他报志愿时根本没怎么犹豫,轻飘飘填了离淮塘很远的信川。
虽然没有证据。
但苟栋西突然觉得,邢识这些不对劲的行为,多少都和这位小姜同学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