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韦天的白皮鞋陷进渔村泥路时,叶希如正在扛水泥 。
她弯腰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叶希如。 ”
这声音她死都记得。
水泥袋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
叶希如抄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脸,转身时眯起眼。
陈韦天站在三米开外,白西装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停着五辆黑色奔驰。
“陈先生走错地方了。 ”
她弯腰继续搬水泥。
“渔村没有你要的码头。 ”
陈韦天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过叶希如会恨他,会骂他,唯独没想过会被当成空气 。
“希如……”
他嗓子发紧。
“我是来道歉的。”
叶希如肩膀僵了一下,但没回头。
陈韦天突然冲上来拽她胳膊: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双花红棍在泥地里打滚?”
他声音发抖。
“跟我回港岛,陈家的一切都给你……”
叶希如甩开他的手,泥巴蹭脏了雪白西装袖口:
“陈先生,你踩着我种的菜了。”
陈韦天低头,才发现自己碾碎了一株番茄苗。
鲜红汁液渗进鞋底,像血。
“而且我是有丈夫的人了,陈先生,拉拉扯扯会让人误会。”
“你以为我稀罕?”
他突然歇斯底里笑起来。
“叶希如!我带几个亿来找你,你却为了个渔民给我甩脸子?”
“今天你回得跟我回,不回也得跟我回!”
“干什么?”
李建造扛着铁锹从船厂冲出来,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还沾着鱼鳞。
他一把将叶希如拽到身后,铁锹“咚”地杵在陈韦天跟前:
“大哥,你谁啊?”
陈韦天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男人,只觉得好笑。
“我是他未婚夫。”
陈韦天扬起下巴。
“我们有过孩子。”
李建造的虎牙咬住下唇,铁锹柄捏得咯吱响。
“孩子?你也配提孩子?”
叶希如冷笑。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陈韦天把他们的孩子打掉,拿到她面前晃悠的画面。
陈韦天面色苍白。
叶希如从后面环住李建造的腰:
“老公,他骗你的。”
温热呼吸喷在李建造耳畔。
“我只有你。”
陈韦天像被捅了一刀。
“叶希如!”
他红着眼去抓她衣领。
“上辈子是我糊涂!这辈子我……”
李建造的铁锹横在他喉咙前:
“再碰我女人,把你埋滩涂里喂蛏子。”
海风突然变大。
陈韦天的碧玉手表晃得人眼花,他盯着叶希如的手。
那双曾经握斩刀的手,现在正温柔地给渔民系围裙带子。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陈韦天冷笑。
“她十四岁就敢……”
“知道啊。”
李建造掰着手指头数。
“她救过七个人,会修渔船,昨晚还给我焐脚……”
他突然低头亲在叶希如脸蛋上。
“我只知道,她是我女人。”
叶希如低笑出声,胸腔震得李建造后背发麻。
他揽着媳妇往船厂走:
“陈先生回吧,潮水要涨了。”
陈韦天站在原地,白西装被夕阳染成血色。
他不甘心!
他突然冲奔驰车队挥手:
“给我拆了这破船厂!”
二十个黑西装刚冲出来,晒渔网的村民全围了上来。
王婶举着鱼叉骂:
“这男人发什么癫!”
连六十岁的李老爹都抄起扁担。
叶希如头都没回,只是举起三根手指。
当年在庙街,这个手势代表“往死里打”。
当夜,村委会关押了五个被打折腿的马仔。
李建造蹲在门槛上啃西瓜,看叶希如给冷库调温度:
“希如姐,她真是你……”
“上辈子的事。”
叶希如拧紧阀门。
李建造突然把西瓜皮扣在她头上:
“那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是不是该报答我?”
叶希如抹了把脸,拦腰抱起他就往屋里走:
“行啊,今晚别求饶。”
月光照在海面上,碎成一片银鳞。
陈韦天站在礁石上,看着远处亮灯的瓦房。
那不加掩饰的声音,让他心在滴血。
他知道,他终于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