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瓷面上不显,心里小小咯噔了下。
她了解的裴衍,矜贵清冷,驰骋商场有手段,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裴柒柒靠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嘀咕:“知道我为什么怕小叔了吧?”
裴衍当年为了裴氏的发展,只身去国外开拓矿产事业。
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法律松散,地下势力各据一方,要从那些人手里抢利益,手段就要比他们更狠更黑。
这些都是裴柒柒从父母的谈话中听到的。
舒瓷看向男人深邃俊朗的侧脸,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这一个多月来,他记得她的喜好,熟知她的习惯,也了解她的小脾气。
可她对他。
却一无所知。
想到这,舒瓷默默往他身边靠了靠。
察觉到她的动作,裴衍周身戾气陡然下降,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是不是吓到了?”
语气温柔得跟刚才判若两人。
屋里几个保镖通通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只有柯超比较淡定。
他看一眼便平静收回目光,这算什么?比这大的场面他见多了。
裴柒柒早已麻木,面无表情叉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
这酸死人的恋爱气息,连西瓜都不甜了。
时娜细皮嫩肉没受过这样的罪,疼得面色发白,嘴唇不停地抖,不敢再说一个字。
舒瓷从他怀里出来,摇摇头:“没吓到。”
就是屋子里弥漫的血腥味闻着有点不舒服。
裴衍唇角噙着淡笑:“小姑娘胆子还挺大。”
他下巴点点缩成一团的时娜:“打算怎么处理?”
舒瓷冷冷掀眸。
昨晚那把匕首,要不是柯超冲过来,她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躲开。
事不过三。
时娜一而再再而三地蓄意伤害她,要不是她运气好,肚子里的宝宝怕是早就保不住了。
她不是圣母。
收回视线,她用轻柔的语调说着残忍的话:“那就让肩膀对称吧。”
时娜震惊抬头。
没等她说话,另一边肩膀锐痛,刀尖划开皮肉,鲜血喷涌,浸透衣袖。
于此同时,裴衍抬手挡住舒瓷的眼睛:“别脏了眼。”
时娜跪在地上全身发抖,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舒瓷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不适拧眉:“差不多了,回去吧。”
“好。”
裴衍温声应道,又发下话:“再卸她一只胳膊。”
只听见“咔嚓”一声,时娜痛得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掌心的长睫颤了颤,裴衍低眸睨她:“是不是觉得太残忍?”
“……”
怕小姑娘害怕,他补充道:“只是脱臼,痛归痛,没什么实质伤害,就划两刀太便宜她了。”
哦,脱臼啊。
舒瓷还以为断了一只手呢。
她眨眨眼,小声说:“我有点强迫症,不然脱臼也对称吧。”
“……”
裴柒柒坐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默默放下叉子。
果然一张床上不睡两号人。
这两口子……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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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裴衍没去公司,从西阁回来就陪舒瓷待在画室。
为了能多陪她,他特意命人在画室置了张办公桌。
舒瓷心不在焉的。
手在画板前动,却连个基础轮廓都没描绘出来。
“有心事?”
裴衍从电脑后面抬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禁欲气息拉满。
舒瓷笔尖一顿:“我什么都没说。”
这男人难道会读心?这也能感知到?
裴衍摘下眼镜,准备起身。
“坐着别动,我过来。”舒瓷放下画笔走过去。
习惯了他走近,她突然想试试主动靠近他。
裴衍眉梢微挑,有些意外她的举动。
舒瓷在他对面坐下:“你继续工作,我就随便看看。”
“看我?”裴衍笑得痞坏:“想看我去卧室更合适。”
“……”
不正经。
戴了眼镜一样不正经,斯文败类。
舒瓷绷着小脸,随手拿起桌上一本经济书:“谁说看你,我看书。”
裴衍玩味看她一眼,见她打住话头便没再说话,专心看电脑里的数据报表。
书上的字密密麻麻,分开来舒瓷都认识,放在一起全都不懂。
她果然不适合理科。
她悄悄把书移开一点,余光从书和电脑的缝隙中偷偷打量过去。
画室光线充足,阳光落在他身侧,晕染出金色轮廓,配上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谁看了不说一句男妖精。
“好看吗?”男人忽然出声。
舒瓷像被抓包的小学生,“咻”的收回视线,指着他前面一个造型奇异的笔筒,生硬转移话题:
“这是哪买的?还挺好看。”
裴衍看一眼:“在国外待的那几年,一个矿山老板送的。”
舒瓷找到切入口,好奇问道:“你年纪那么小就去F洲了,怕不怕啊?”
“怕?”
“就是……我听柒柒说裴氏这几年是做矿产把市值做起来的,想来F洲那种地方要谋取利益,应该很难吧?”
“难,”裴衍实话实说,“生意场上尔虞我诈、阴险恶毒的人很多,有时候并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可以。”
他越过电脑揉了揉舒瓷的头,语带溺意:“所以,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事,生意场的事不要管。”
他的小姑娘,是朵娇艳的小玫瑰,就该待在花园里。
舒瓷卷翘的睫毛缓缓垂下,盯着手边那本对她来说和天书无异的经济学理论,心里突然有些发堵:
“你那几年应该过得不太好吧?”
她没经历过,可不用多言语都知道有多不容易。
裴衍唇角勾出笑意:“怎么?心疼我了?”
“有点。”
男人低笑出声:“傻姑娘,男人不拼搏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何况,我要是没钱,拿什么底气娶你?“
舒瓷抬眸看他,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有点呆。
她这样子真是可爱死了,裴衍捏她脸颊的肉:“这么说吧,抛开我的钱,你还会嫁吗?”
舒瓷:“我抛不开。”
他要真是个鸭子,她会出一大笔钱把他打发了。
“……”
虽然小姑娘说的是实话,但听着还是感觉好扎心。
裴衍缓了缓,又不知想到什么,深棕色瞳孔漫上笑意:“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难过。”
“嗯?”
裴衍直勾勾地盯着她,从她透亮的瞳孔看见自己的倒影,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些许认真:
“我在F洲遇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那段经历于我而言,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去了F洲才能遇上她。
不然,可能错过一生。